话没说完，徐平忽然“哎”了一声，指着城内，“坏了，说曹操曹操到，大人这钱怕是又没有攒住。”

他凑到小李身边，悄声问，“方才你们明明说陆大人的钱有用，怎么我一开口，倒不让我说了”

炭火烘烤的点心，面香先蔓延，暄软又耐嚼，夹在里头的金红的丝儿带着油脂的润感，混着细碎的青葱末，咸鲜味十足。

卫锦云手里还举着点心，追问，“什么大用？”

徐平张张嘴，只憋出一句，“就是就是给您”

小李拍了他胳膊一下，语气里藏着话，“徐哥啊徐哥，这你都不明白？”

“这点心一人两个每日都送，吃到上元节大伙上值。”

老张嚼着点头，也在一旁附和，“我的亲娘，我也很急，磨磨蹭蹭的，把我们都急死了。秋日里大人在这儿就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这都过年了，大人倒是说啊！”

小王也挤过来，盯着筐里的点心，“可不是嘛，瞧着就好吃，香死了。”

徐平问，“什么大用？”

“陆岚说。”

她身旁跟着两个娃娃，穿得一模一样的大红小袄和小羊斗篷，左边的卫芙菱蹦蹦跳跳地拿着个糖球儿，右边的卫芙蕖走得稳当，还时不时帮姐姐扶一下车。

小李舀着八宝饭，挤眉弄眼地笑，“对对对，让大人好好攒着，这钱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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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咬着酱肉包子，含糊着开口，“咱们哪比得上平江府里巡街的哥几个，他们还能拐去云来香坐坐，我这嘴里啊，还惦记着上回分的那太阳挞上回可是陆大人亲自牵着驴车，从云来香给咱们拉来的。”

卫锦云牵着驴车走到近前，先对着几人微微行了个礼，“几位兵爷辛苦了。”

叠在一起的点心褐色的外皮烤得微焦，切开的细缝里头裹着金红的丝儿与切碎的青葱花。风一吹，油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小李嘴里塞着点心，含混地瞪他一眼，“你傻啊，怎的要替陆大人先捅破，不准说。你瞧瞧卫掌柜的一脸吃惊模样，陆大人自己都没先说，你急什么？”

卫锦云对这个称呼实在是已经叫惯了，连声改口，“陆大人说，巡检司的厨头赵师傅都回了乡下过年，大伙午食都得自己凑付，便托我给诸位送些吃食。都是些顶饱的，揣在怀里，忙起来也能随时掏出来吃。”

卫锦云拿起一个递向徐平。

小王跟

他没忍住，几口就把整个点心都嚼了咽了下去，明明味道极好，却吃得囫囵，有一点没有吃够。

说着她掀开盖在驴车上的布，露出两筐摆得整整齐齐的点心。

我媳妇儿蒸了一大碗，够咱俩分。”

徐平并没有去接，“卫掌柜使不得，您让陆大人别总给我们破费了，他的钱该好好存着，有大用的！”

徐平往码头口望了望，四处看船只，“别总惦记大人了，大过年的，让他歇着吧。太阳挞咱往后自个儿去买，大人那钱又不是公家出的，一到过年次次都请我们吃，哪禁得住这般花。”

小李更是直接伸手拿了两个，塞给徐平一个，“徐哥你别磨叽了，快拿着，别辜负了卫掌柜和陆大人的心意！”

他们在码头上值时，时不时能分到些东西。

徐平往后缩了缩，摆手道，“别，那是你媳妇儿特意给你做的。我一会找家汤饼铺子，对付一口就行。”

徐平捧着温热的面包，试探着咬下一大口。

话没说完，老张赶紧把咬了一半的包子塞进嘴里，含糊喊，“哎哟这点心可真香，小徐你别挡着啊，快接着！”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卫锦云穿着件藕荷色袄子，披了件鹅黄斗篷，正牵着辆小驴车过来。

小李闻言乐了，把勺子收回来，“大过年的，哪家汤饼铺子还开门？你瞅瞅今儿进阊门的船都少了一半，铺户们早回家陪老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