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再做杀手了。

室内一片静寂。

回去取药，四个字从她脑中一掠而过。

“下去吧。”傅翊还是开了口。

金钩砸中门框发出清脆一声响。

但现在身边却多了一双盯着他的眼睛。

还是铁了心，真想同他生孩子了？

“当时刺杀所用乃是袖箭，箭上淬毒。若非我年轻，便该必死无疑了。”

极细微的一声，但没瞒过傅翊的耳朵，他立即坐起身：“饿了？”

程念影却已经问起了别的：“我听府里的人说，郡王是为救圣驾才重病的。那究竟是中的毒？还是受的什么伤？”

这般美人计……这般美人计。真是要命啊！

“可是疼得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儿，程念影扭头看傅翊：“你睡不着？”

也难怪是禁忌。

“那郡王呢？”

做杀手要耐饿，不仅要耐饿，还要耐受得住许多人正常的身体反应。那不仅仅是光靠忍便能控制住的。好比饿了，肚子会叫。

更是耻辱。

他这位郡王妃，无论真是侯府女也好，还是侯府以人冒充也好。都应当对他能避则避才是。

“咕。”

傅翊沉默了一会儿。

若夜夜睡在一处，她不觉紧张，不怕露馅？

傅翊说：“是有些。”

她在傅翊的床边一坐，无比认真地道：“我想了想，你身上总是凉的，兴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加重了病症。”

程念影没说话。她想起来有些日子没吃楼里的药了。

他也没想到。

回去，就又做回曾经的杀手。

“我不记得，改日若得见那个为我初诊的御医，你能从他口中问得。”一个她根本不可能碰上的御医，自是随口糊弄过去了。

“呈些吃食来。”

她钻到床上去，抓住他的手：“我日日与你睡吧，你便不会冷了。”

他从善如流地接着往下说：“陛下微服私访行至建州，朝廷政令在当地难以推行，原来只知知州而不知天子。陛下一怒之下表明身份，反惹来暴民刺杀。如此藐视皇权，胆大包天。于陛下，是心病。”

“那……”“那属下这就走？”

她知道贵人府上的暖床丫头有很多，但眼下不能让郡王和别人睡。

否则将来她“姐姐”还得和什么通房侍妾斗。

立即有人推门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她要守住丹朔郡王的贞操。

门打开，程念影走进来，没让人跟着。她换了身鹅黄色衣裙，外面罩一件极宽阔的大氅，腰间杏色绸带一扎，便衬出盈盈一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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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上太久，屋中便有了食物的香气。程念影鼻尖动了动。

只等到郡王府上的事一了，楼中人寻不到她，便会将她的名字一笔勾去，她从此是自由身，去哪里都好。

做杀手太辛苦了，手中还攒不下钱。

于是他们会吃一些药。

白日里当着众人的面，表面亲近一番倒无妨。

此时他应当正在一边翻看手头的书，一边听属下汇报事宜。

陛下心病

吃了药，肚子也不会有饥饿的反应，困了也不会打哈欠，瞧见什么瞳孔都不会变化，骨折了一样能自然行走……

偏这双眼睛，还满是诚挚。

吴巡一个转身，瞥见薄如蝉翼的丝质屏风上，映出模模糊糊的影子来，影子已经凑作一堆去了。

傅翊：“……”

“……嗯。”难道她还有什么止疼的法子？

纵使程念影不通朝政，也明白这样的举动是将贵人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傅翊：“……我亦不好此道。”

做杀手时，程念影也算见过许多荒唐事，她不由猜测：“是寻欢时遇的刺杀？”

“淬的是什么毒？”

“饿了便是饿了，怎的还不好意思起来？陛下好素斋，我知晓你吃了这东西多半是熬不住的。”傅翊顺手执起床头挂的金钩，随手一掷。

傅翊被逗笑了：“当今圣上不好此道。”

程念影正要答应。

吴巡逃也似的奔出去，风一吹，才觉得一身的汗。

程念影已经忍不住侧过身来看他了：“你睡着了？”她的气息吞吐，带着些茉莉的余香。想是今日沐浴用了这个香。

傅翊开了口：“我虽救驾有功，但当时发生的事在朝中却被引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