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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灯笼悬满长街，妖侍们捧着琼浆玉液来回穿梭，连空气中都浮动着奢靡的甜香。新妖王尚未驾临，排场却已铺得极大，台上彩绸翻飞，妖乐喧嚣，舞姬们踩着鼓点摇曳生姿。台下群妖簇拥，喧闹声震耳欲聋。

领头妖怪眼睛瞪得像铜铃：“就是你，上前面去跳。”

隔着密密麻麻的黑影，两人目光在半空短暂交接一瞬。

夜色渐深，妖市灯火通明。

他的动静很大，很快引起周围妖怪的注意。

？

陈景殊再次往后看了眼，还是没有人。

“喂，你。”一只领头妖怪突然伸手指过来。

“奸细”二字一出，四周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刺来。

“你为什么不去？能在新大王面前露脸，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妖怪不可置信提高嗓门，大喊：“要不是看你长得顺眼，谁搭理你！”

陈景殊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

但不再是紫色的。而是沉黑的，冰冷的。

妖群簇拥中，新任妖王降临。

另一只妖怪道：“你眼瞎啊，谁抓你了！”

陈景殊悄悄往后看了眼，没有人。

陈景殊快速缩回去两步，拧眉恶声：“我说我不去！”

女狐妖笑吟吟点头：“真的。”

吵得陈景殊太阳穴突突跳，烦躁地一把扯掉。他左右观察，一边往后挪，一边悄悄顺走旁边妖怪的衣裳披身上。

他绝对不会求饶！

大道上哪来深不见底的水坑！

“规矩先说清楚，”妖怪凑近他耳边，交代道，“咱们新妖王脾气暴，上回有个歌姬跑调……”他做了个割脖的手势，“被活活扔进烫水锅里煮熟了，你可仔细着跳。”

陈景殊混在舞队末尾，面色沉郁，头垂得很低，两手死死拽着身上的轻纱罗裙。几度想要落荒而逃，最后都被对金钱的渴望强留下来。

妖挤妖，混乱喧闹。

极高的个头披着件黑色大氅，浑身散发无法遮掩的压迫感，干净利落地缓步走下銮驾。

纤细肩带歪歪扭扭勾着肩，露出大片肩头锁骨，粉色腰带扎紧勾勒腰身，底下襦裙薄衫半透，两条腿若隐若现。更可疑的是大腿上还绑着只黑色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很快，妖群开始骚动，互相推挤辱骂，陈景殊趁乱离开，正要捏咒飞走，脚底突然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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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就是你！”妖怪等不及了，直接大步走到陈景殊面前，手指着他头顶，命令：“快点，别磨蹭！”

他发誓，等逃出妖界，他一定要把今晚在场的妖怪通通挖掉眼珠。

妖怪更大声：“哎呀，你居然不听我命令，你哪来的？”他上下扫陈景殊一眼，怀疑道：“难道你不是荡漾馆的人？你是天界派来的奸细？”

但现在再看这身装束，怎么看怎么碍眼。

“谁偷了我的腰带！”“谁拿走我的帽子？”

“你才眼瞎！”

他欲哭无泪，逆着妖潮挪动。小黑蛇识海传音看热闹：“哇，那是殷诀？啧啧，经历过发情就是不一样，真男人！”

似的，表情说不出的难看，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咬牙挤出几个字：“真的两千？”

他身体不受控制往下栽，紧接着冰冷的液体灌入眼鼻口中。

“还不快去！”妖怪又不满催促一声，“不然就把你抓起来。”

陈景殊后背沁出冷汗，这么多妖怪，他怎么可能打的过来。

“你眼瞎！”

陈景殊抓住鞭子用力撸：“你别说话！”

一只狐狸精道突然叫道：“诶，你抓我裤子干嘛！”

陈景殊怔愣片刻，莫名的恐慌在心口蔓延，急忙捂住面纱，往后藏躲，可妖群熙熙攘攘，挤着他上前，他踉跄几步，离那座高高的銮驾更近了。

陈景殊服了，暗骂两句，扯了扯滑落的纱衣肩带，正盘算怎么开溜，忽然乐声一滞，满场哗啦啦跪倒一片。

就知道今天不应该出门。

陈景殊：“我？我不去。”

他拼命后退，企图淹没妖群中，脑袋也垂低。结果一低眼，正好看清自己身上女装。妖界作风大胆，布料少得可怜，之前穿着不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矫情的，就算光膀子上街，吃亏的也是别的姑娘，而且遮着脸，谁认识谁。

陈景殊头垂得更低，僵硬往前挪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