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鸿斜她一记,“这难道不是您说的‘金人收缩防线,以退为进之策’?”
至此,曷苏馆路的盖、穆、复、苏四州宋军已占苏、复二州,相当于占据了半个辽东半岛。
卫希颜赞同点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话未说完,就被门外侍卫的通传声打断
她顿了顿,解释道:“金国和大宋的中央集权不同,像曷懒路、婆速路这些以女真部族为名的路就相当于地方诸侯,在驻军和财政上都有很大的自主权,比如每年征收的赋税,大约只贡三分之一给上京,其余三分之二皆归部族自留;若遇灾害年,也由部族自贴,上京是不发钱粮赈济的,顶多皇帝赐些财物表示安慰。现在曷懒部女真撤出了四分之三的城寨和土地,损失可谓巨大,但曷懒部能从上京拿到多少补偿?——不但没有分文,还会遭到上京斥责‘兵败失地’。所以,曷懒部不太可能就这么果决地大片弃地,甚至连‘胸脯子肉’都利索割下来送人。”
卫希颜敲了敲这份军报,说道:“第四军以苏州为后方,与水师战舰配合,对复、穆二州实行游击疲扰战术;而曷苏馆部女真还没有困迫到放弃复州的境地——撤出复州,必然也是上京的旨意。”
叶清鸿闻言脸色更冷,果断别过脸去,扫了眼大案上散开的军报,问她:“军情有异?”
低眉落笔,片刻军令拟定,冷着脸递到卫希颜案前。
卫希颜笑了声,道:“的确,金人期望我军与高丽在曷懒斗个两败俱伤,再收渔人之利;但战线收缩得太过了,弃地也弃得太利索……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若说这是曷懒部自个的决断,我是不信的。”
这是一份调兵令,从驻倭国虾夷岛的宋军大营调兵曷懒路,接收金军弃置的城寨——这是七月以来的第四份调兵令。
七月二十五日,第四军报曷苏馆路军情:金人迁女真户撤出复州,退守盖、穆二州。
叶清鸿便道:“应是上京旨意。”
她说的“胸脯子肉”,即指爱也窟河、浑蠢水、星显水这些河岸平原的肥腴地带,是曷懒部女真的主要聚居地,自然是最不能割舍的——却也弃了。
“……您是说迁户弃城?”
“没错,只有金国皇帝的旨意才能让曷懒部这么做。至少是‘遵从上意’弃地,论过不论罚。”卫希颜说着又拿起最近的一份军报。
她扬了扬眉,“这就等于是金人以长白山和盆搦岭为界,西面退到长白山以西,北面退到长白山以东,东北则退盆搦岭以北——将长白山以东以南的大片土地,即大半个曷懒路都放弃了。”
卫希颜一边在军令后签名,一边回她:“金人的动向有些奇怪。”
“嗯。”卫希颜盖上北伐制置大使的大印,召进亲卫送出调兵令,这才继续说道,“之前,曷懒部女真只是弃了那些不重要的小寨子;之后,连大城大寨也弃之而去——西面:曷懒城西北的惠山寨,长白山东麓爱也窟河寨;东北面:浑蠢水(珲春江)的留可城,潺蠢水的坞塔城;北面:星显水的阿鄢恰9蓟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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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眉眼含笑,“机宜辛苦了。”
叶清鸿略一思忖,“高丽若攻下开州,就能威胁辽阳府。”曷苏馆路的穆州东邻开州,盖州北邻辽阳府,是以金军提前收缩防线,固守复、盖二州,为的是护翼辽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