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禅台下的文武百官不由跪拜下去,鸿胪寺卿当即反应过来高声唱赞,群臣随着唱赞声行三跪九叩大礼。雷雨荼抬首间望向受禅台上卓然而立的父亲,但见他雄伟的身姿被红日镀上一层光芒,旒珠下的面庞也仿佛映着一层金光,却依然如石像般,冷漠,恒定,不可摧毁。雷
但范宗尹虽然知晓其中利害,却和胡安国打起对台来。事有轻重缓急,当前紧要是解决卫希颜的兵权问题,不要出现第二个雷动,至于“故例”这种漏洞,以后再设法弥补。他就不信了,还有其他女子敢违背人伦,无视礼法。但胡安国就如顽石般说不通,范宗尹气得跳起来,拍着桌子和胡安国吵。上茶的傔人缩着脖子回了茶水房,唉,相公们的脾气见长。
前日夜里凤翔府的雪已经停了,昨日天气还阴着,今日却是个晴天,云层中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红日。
初十是官员的休沐日,政事堂的议事堂内宰执们却都齐全了,除了朱敦儒仍在海州。天子昨日放话,“要事不决,尚有闲暇?”意思是丁忧之事不决,就别想休息了。于是,宰执们只得在假日全部上值。
赵鼎撇开丁忧和其他几位参政说丧制,哪里不合理,哪里应该改……有的参政同意,有的参政不赞同,说着说着也争了起来。这情形便如同前两日般,分成了两团吵。丁起揉了揉眉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回头看了眼对面的摆钟。
到了辰时,天色放亮,赵构在御书房内心神不定地阅奏札,喝了一盏清凉汤、一盏宁神汤心中仍然觉得烦躁。不一会,康履回来禀告,宰执们都上值了。赵构哼了一声,他不安宁大臣们也休想得安宁。
这个道理宰执们都懂,在卫名婚姻上朝廷可以装糊涂,不明白同意,也不明白反对,但不能明文承认。而执掌刑狱司法的刑部参政和大理寺参政最是清楚,朝廷的律令条例不可能涵盖每件案子,官员们断案往往要依“故例”。朝廷若批复准了卫希颜的丁忧,就等于明文承认了她和名可秀的婚姻,这就成了“故例”。
初九晚上赵构一宿没安寝,凌晨卯初就醒了,嘴边竟起了个燎泡,喉咙里仿佛呛着火,喝了蜂蜜水润喉,召来御医看了,开了清火药方。赵构的脸色阴沉得如宫外未明的天色,寝宫内服侍的内侍和宫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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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个吉日。
堂议开始,胡安国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朝廷只可默认,不可承认,一认就有‘故例可循’了!”
吕颐浩心情复杂地宣读完禅国诏,便听庄严的礼乐奏响。柴鉊换上了十二章纹样的帝王冕服,头戴十二旒通天冠,足登赤舄,腰间多了一柄佩剑,帝王气势巍巍浩浩,又仿佛天地间最刚毅的山峰,就连天上的红日都慑于其威势,光芒被压了下去。
这个时辰,北廷南郊的受禅台上,受禅大典已经开始。
倒霉,正好遇上知制诰起草的罢李邴枢副之职的旨文被“原本缴还”——知制诰和中书舍人拟诏后,政事堂不画署,实际就是驳回——撞在了赵构的火头上,枉送了性命。为此事谏议大夫上谏章严辞谏诤皇帝,要天子修身养性,做宽和仁德之君,勿作桀纣之为,气得赵构倒仰。
巳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