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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出塞和亲匈奴单于,单于死后,又要被逼嫁给他继位的儿子。大汉天子不敢应下王昭君的求救,反劝她顺从父子聚麀这等禽兽之事。无礼至此,无尊严至此,岂可曰不战?堂堂中国,若只知折腰忍辱,却无刚烈之志,即使苟存,何敢号称中国?”
殿上鸦雀无声。
这时就连反战派文官都无比庆幸,卫希颜又接着说下去了:
她的言语有力,“史家论汉武穷兵黩武,然其错不在于用兵匈奴,而是在于未在富国基础上用兵,以致国家财力耗竭,人口大减,伏下衰落祸患。汉武用兵是用过了,但要看到,国家义之所在,趋也!千里驱逐匈奴,河北河东自此消了胡患,百姓生活得到保障,民心得到安定——这难道不是仁?汉武威然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一句话,是华夏民族坚贞不屈的思想灵魂,是中国一次次从异族欺凌中站起来的不屈筋骨。我们华夏主民因何称之汉人,不称周人秦人唐人?汉字何以称汉字,不称夏字周字?盖因大汉帝国用铁和血维护了华夏中国的尊严,盖因所有大汉子民可以在异族面前挺直脊梁骄傲宣称:某是汉人!”
反战派朝臣暗道卫希颜狡猾,这论题明显被她带歪了。
皇帝肃然点头。君辱臣犹可活,这个道理赵昚早已明白。
他话里的意思是,如果百姓不能享受到国家强大带来的好处,反而因为扩张疆土的战争而受苦,这样的强大于百姓有什么用呢?
卫希颜面对赵昚,拱手道:“陛下,国家丢脸,首先丢的是天子的脸;国家没有尊严,首先是天子没有尊严。朝臣还能大义凛然地说,这是要止兵爱民。他们不要脸皮,照样能做大臣享富贵。但是,如果国家没了尊严只有屈辱,臣民只是为了生存而麻木地活着,这与牲畜何异?”正如半殖民时代的中国,华人与狗等同。
殿上都一滞。
所有文官儒臣都中箭了。
没了,脊梁骨趴了,人活如狗,曰苟活。”
武官们使劲憋着笑,心里头如同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般透着爽,心道骂得好,这帮子文官就是欠骂!
——可笑,可耻。
“论文治,论富庶,论人口,汴宋一朝比汉朝强出何止几倍?然,靖康以前,宋人提起辽国,君臣无不悚然,可有哪个大宋天子敢断然喝出:犯我强宋者,虽远必诛?可有哪个大宋文臣有底气喝出:犯我强宋者,虽远必诛?”
宋藻噗一笑,在皇帝和文官们都古怪的眼神中,这位一直装泥塑木胎的首相严肃正经说了两字:“可耻。”
卫希颜道:“儒家讲内圣外王,内圣,仁为本,外王,礼仪法度军事。汉朝外王政策是好的,但忽视了内圣。民生苦,战争只是外因,内因才是源头。天子仁以爱民,是治下所有的百姓,而不只是权贵阶层。但汉武朝廷无视权贵苛刻剥削
她锋锐目光扫过,群臣只觉面上如刀刮过。
君臣都木着脸,不知以何表情。
卫希颜声音铿锵而落。
胡寅心忖不能被其牵着走,从民生出发反驳道:“若民不能享盛世之福,反因盛世而苦,如此盛世与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