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花楼的前一天，袁妈妈还送了些灵石过来。

你还小，这些无需你来操心。鹂娘眼眶一热掉下眼泪，将儿子抱进怀里，伏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忍一忍再忍一忍！你爹会回来接我们母子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袁妈妈暗暗摇头，将绣帕包裹的灵石塞她手里，劝道：男人的话哪能信！一个个的，都是骗人鬼！

没有爹。

鹂娘赶紧拉着况寒臣来到花楼后院角落。

哎哟！赵大哥！袁妈妈挥着绣帕快步走来，从刀修手上将他救出，谄媚着赔笑，寒臣还是个孩子，他哪儿喝得来这些东西。你让他喝，莫不是糟蹋么！

还说他长得跟爹有五分相似。

温咸的海风徐徐吹拂，拂乱了况寒臣鬓角的几缕乌发，痒痒的。

鹂娘不乐意，嗔道：允哥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烈酒不知是不是呛进了气管，辣得他鼻涕眼泪直流。

没有胎记？

满脸络腮胡的粗鄙刀修，狠狠捏开他嘴，端起酒杯往他嘴里猛灌，喝啊！你倒是喝啊！

况寒臣对素未谋面的爹没有任何期许。

五六岁的孩子哪会饮酒？

她刚还在楼上给客人吹曲儿，听见袁妈妈的狮子嗓，就知大事不妙。

寒臣，你向来都听话，娘不是告诫过你么？千万不要去前院，你怎么回事？

鹂娘蹲在儿子跟前，握住他手，清丽的脸上愁云密布。

况寒臣：没有。

他害怕极了，使劲儿挣扎，双目惊恐地望着花楼房顶上瑰丽明亮的流苏宫灯，眩晕惶恐。

袁妈妈向刀修道过歉，一手拎着他衣襟，一手叉着腰，扭过头横眉怒喊：鹂娘！鹂娘！叫了两声儿没人应，她拔高音量，咬牙搓齿，况鹂！滚出来，把你儿子弄走！

鹂娘对镜描眉，眼底满是欢喜，袁妈妈，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我找到允哥下落了，要去投奔他。

幸好没遇到龙阳癖，只遇到个酒疯子！寒臣粉雕玉琢的，你不想让他走你的老路，就把他管好了！万一哪个修士想把他弄去当什么兔儿爷，我可护不住！袁妈妈刀子嘴豆腐心，骂咧咧几句，扭着腰去门口招呼客人。

况寒臣抿了抿唇，声音还有些童稚，但表情却十分严肃：娘，我观察过了。楼里不忙的时候，龟公每隔一个时辰收一次桌子；忙的时候，半个时辰收一次。我赶在龟公来之前，把那些品相好的残羹先收起来，再转卖给李家巷的食修，每天能多挣一颗下品灵石。

只有偶尔看到同龄人骑在父亲脖子上，欢声笑语太刺耳了，他才会忍不住幻想，那个让娘牵挂了一辈子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草棚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没过多久，娘便要带着他南下。

娘总跟他说，爹风度翩翩，品貌非凡，在浮光界都难找到比他更英俊的人。

某天，鹂娘欢喜地跑了回来，一把将他抱起

记不清了。荆陌笑笑，自从魂魄被魔君取走，好多事我都记不清了。他又拿了个灵果吃起来，囫囵不清地问：宋据，你爹是什么样子？头上也长着胎记吗？

他闭着眼，双手枕在脑后，突兀地开口，荆陌，你还记不记得你爹是什么样子？

况寒臣站在房间暗处，默默看着鹂娘和袁妈妈说了一夜话。

死心塌地的相信。

昆南繁华，物价很贵。鹂娘拮据，一边四处寻人，一边只能带着孩子在城外草棚暂住。

袁妈妈的话不无道理，她们这些乐修，修为一个比一个低。刚才那个刀修可是筑基三层的前辈，得亏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片刻后，身姿袅娜的女修风风火火地从二楼包间小跑下楼，手里还拿着根墨玉笛。

允哥在外面求道，没有时间找我，那我就去找他鹂娘弯起嘴角，拿起梳妆台前的一支飞燕簪，他向我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看，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次日，便母子二人买了灵舟票，辗转十余日，来到昆南主城。

况寒臣躲在袁妈妈身后，小脸胀红，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五脏六腑都好似在灼烧。

他知道你在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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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娘拽过况寒臣，朝袁妈妈叠声儿认错：妈妈息怒，下次我一定看好他，绝不让他跑堂子前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