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少年人执拗的坚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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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江雪汀矮下身子，跪坐在曲知微身边，她轻声开口。

杜若公主亲了自己。

紧接着是衣裳摩挲声，杜若公主起了身，绕过案桌，走至自己跟前。

曲知微便是那一抹艳色。

“雪汀……已知晓了将军心意。”红唇一触及分，江雪汀又凑至红衣的乾元君耳旁，缓缓开口。

曲知微余光看见公主浅月白色的裙裾，柔软的布料轻晃一瞬，而后蝴蝶一般停驻。

“将军可知，你这话若是传进皇姐耳里，怕是免不了责罚。”坤泽娇柔的声音响起。

光重新落在将军绛色的发带上。

明明她身着玄甲，一身丧色是深夜一般的黑，但她破开雨幕，一步步走至大殿门前，眼底星光灼热，烧灼了连绵不绝的灰。

曲知微维持着这个姿势，分毫不动。

她原本想说的是，她心悦将军，许久了……

是曲小将军自己，在向战役中遭受苦难的黎民和将士跪拜。

“汪……呜嗷~”远山小小地嚎了一声。

她锦衣玉食，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地活了十数年。

她在偏殿宫门外，面朝落雁跪了一整天，帝王差人劝她离开，她依旧执拗于此。

少年将军眉目冷冽，神色肃穆，只露一只眼，眼神坚毅，里面燃着灿烈的星火。

如同清明时节那场雨，连续落了十数天。

原本淡雅的香气不再淡雅，变得撩人至极。

却不知道，在千里之外，有这么一群人，拼了生死来护卫他们家国太平。

她顺着公主的命令抬头，坤泽正离自己不过一掌之隔，而后，她眼见着公主倾身凑近。

隔着白纱，坤泽的唇依旧柔软温热，落在颊侧，缱绻温柔。

连她的面容都瞧不清明，只看见她身后披风被雨浸得湿透，只看见那左肩上的护肩玄甲厚实沉重，更显得她身形瘦削，肩膀单薄。

江雪汀羽睫半垂，红唇微启。

她怀抱着幼狼，隔着白纱，神色不明。

随着公主的凑近，鸢尾花的香味一阵阵涌向自己，让曲知微几乎要失了理智。

那年清明微雨，因为曲大将军的离世，连续两年，整个南楚被灰暗笼罩。

江雪汀换下公主衣裙，想去为曲知微递一把伞，可还未走近，却被曲知微眼底的光火灼伤，不敢前行。

曲知微慢慢睁大眼。

有这么一位将军，心甘情愿，守护黎明苍生。

江雪汀看见她肩头落了一缕发，长发微卷，娇娆又柔软。

曲知微俯得更低了些，一直便听闻帝王无情，独宠杜若，杜若公主身为现今帝王唯一血亲，被帝王盛宠也是情有可原。

林都一片灰色。

“知微不惧。”曲知微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若是因为畏惧皇上责罚，而逃避自己的真心，而不敢对公主表明心迹，请恕知微无法做到。”

有更多的未曾道明。

陡然静下来了。

江雪汀远远瞧了她一眼。

曲知微拱手俯身，烛光被衣袖袍角遮挡住，视线里一片黑暗，她跪在原地，等着杜若公主对自己的宣判。

倒并不是皇姐罚她，皇姐向来对曲家宽厚。

朝中被一股子阴郁之气笼罩着，帝王阴沉，朝臣苦闷。

而那副单薄的肩，扛着的是整个王朝的希望与未来。

雨下了一整天，十五岁的江雪汀看着那道身影，泪止不住地淌。

她送曲老将军的衣冠回乡，又马不停蹄赶来向朝臣、向帝王，向南楚请罪。

北戎来势汹汹，堂皇入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