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辛苦。

舒芯发短信时，人已经坐在回老家的车上，以前她买票图便宜实惠，从来都只买硬座，今天专门穿着漂亮的新裙子，给自己买了一等座。

舒芯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今晚不在这？”

舒芯换下了今天过来时的鲜亮裙子，只穿着素淡保守的一套衣服，手里提着两袋水果。

片刻后，一条短信进来。

随后打车去了医院。

她安慰李德海的母亲，安慰李德海的父亲，还要安慰李德海。

李德海母亲是个勤快的家庭妇女，多年的劳作让她的身体早早罢了工，她也知道自己的病需要花大钱，儿子又没钱，因此，每次看见舒芯除了抹眼泪就是抹眼泪。

入口的酸味都化作了丝丝甜意。

她看了眼李德海，眼前的男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被生活摧残得没了形，他的脸又黑又臃肿，眼窝凹陷，长时间疲惫缺觉，又或许饮食营养也跟不上，他的面部发黄又发黑。

明明，她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

【走了。】

她看开了很多，自然也舍得了很多东西。

回到家里，李德海不在。

舒芯从前很心疼这张脸，夜里还会为他做面膜，次数多了，男人嫌烦，她也不愿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有短短两个字：

。

而且，面膜也是她省吃俭用许久才舍得花钱买的。

但没有人安慰她。

老板见她人漂亮，还多送了个橘子。

李德海把病房门打开，进去把水放下，又出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果，“进去吧。”

脑海里无端想起吃冰淇淋时，凌邵含吻住她的那一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德海刚打水回来，看见舒芯，眼前一亮，“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舒芯去上班的地方销假，顺便辞了职。

路上，她剥开那橘子吃了。

老板和同事见她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全都看直了眼。

这是没办法的事，舒芯知道。

她的心情变了，人也变得鲜亮起来，一颦一笑都引得周边的男人频频注目。

走出病房后，她径直走到窗口，病房太压抑了，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在医院门口，她买了两袋水果，第一次没跟人砍价，直接拿了袋子就装，也不问价格，扫了码就付钱。

舒芯当先往前走。

两人出门，李德海要去坐公交，但舒芯已经打了车。

她心里一颤。

李德海母亲从她去南市那一刻就在住院，李德海和他父亲轮流守着她，李德海白天或许还能上个半天班，晚上回来就住在医院的看护病床上。

李德海站在她身后，问，“回去吗？”

李德海觉得她变了，但具体又说不出哪儿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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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为了李德海，为了这个家，做过许多的努力和忍耐。

唯有舒芯笑得大方又得体，离开时，以前攒了许久才舍得买的玻璃杯和各种办公桌装饰品全都送了边上的同事。

是那种舒芯看了，就觉得整个人生都快喘不开气的辛苦。

“行，走吧。”

李德海点头，“嗯，我好几天没回去了，正好跟你一起回去。”

回家收拾行李时，天已经很晚了，李德海还没回来，她把新裙子放在橱柜里，又做了一遍大扫除。

她无数次回首，看见的除了一片荒芜，就只剩下穷困潦倒的自己。

可现实一次次将她击垮。

舒芯没说什么，走了进去。

电话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