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退缩。

可理?智告诉他，闻岳愿意见他，便已经很好了。

闻岳：“师弟，阿熠……”

闻岳：“不怪。”

谢殊闭了闭眼睛：“师兄不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帮你恢复记忆？”

闻岳：“嗯。”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玉折渊死。

玉折渊抓住床沿的手骤然收紧，在绵延的心?痛中再一次嘲笑?自己的愚蠢——数月前初见，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玩具，怎料时?过境迁，仅仅一个回避的眼神都能让他心?如刀绞。

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天，他神色克制而平静, 唯有笼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紧握成拳，像是用这个动作竭力压制内心?的复杂与波澜：“……师兄，你都想起来了。”

好在那些难捱的日子里有谢殊。

都说?“刮骨疗毒”，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那双眼睛微微泛红，像是染血的琥珀，就那么盯着他：“你连坐下都不肯么？”

闻岳自己也没想到?，在经历过那些龃龉后?，他还能心?平气和地推开?门，主动和玉折渊提及他们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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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熠变脸似的露出欣喜的神情?，差点原地蹦起来。谢殊却没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这些天荒诞的记忆依旧停留在脑海, 他记得自己是怎样失忆，怎样骗玉折渊的，记得滚滚而下的头颅，飞来的剑，也记得黑云万顷，雷光坠落，那人一身白衣覆血，几乎融化在白芒之中。

可之前的欺骗也是真的，闻岳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

不善始而善终，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他还是有些头晕，脑袋针扎似的疼, 服下谢殊递来的丹药后?感觉好了许多，能够下床走路了。

更远一点的地方，洛羽抱剑杵在门口，拧着眉, 目光牢牢锁在司徒熠背后?。

在丹药的调理?下，这几日玉折渊身体已好了许多，虽然还需在床上静养，意识却是清醒的，因此知道这两日发生了什么。

“你做的我都懂，谢谢你，小殊。”闻岳的目光穿过窗格，落在不远处另一间小木屋内。

这个拥抱温暖而有力，不含一丝旖旎。谢殊只能感觉到?闻岳一触即散的体温，在拥抱的那几秒，两人胸口相贴，闻岳心?脏剧烈跳动，却不是为了他。

闻岳：“……嗯。”

闻岳下床，用力拥抱了一下谢殊：“谢谢师弟帮我找回身体，也谢谢你这些天的包容与照顾。”

司徒熠：“师尊想起我了？！”

他早己一败涂地。

他并不意外闻岳的到?来，甚至早就给自己做了许多心?里建设，可见到?他的那一瞬，心?绪无法遏制地翻涌，有什么又酸又涩的水将心?脏浸透，密密麻麻的伤口被刺激得发疼。

逃避是没有用的，他比起从旁人口中得知“真相”，他更希望能听玉折渊亲口坦白。

眩晕过去, 闻岳眼前的光斑化作实景，他看?见谢殊坐在他床头，目色沉沉地望着他。司徒熠站在旁边, 一脸担忧，脊背还有些不自觉地僵硬。

即使此刻他知道玉折渊没事，那样震撼又令人恐惧的一幕却依旧挥之不去，像是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每回忆一次心?脏都颤抖。

“不了。”闻岳的声音很轻很淡，“我问清楚就走。”

闻岳深呼吸一口气，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玉折渊。依旧是夺人心?魄的容貌，苍白的面容上眉目深邃，嘴唇淡到?几乎没有颜色，仿佛一副静态的水墨画。

门扉被“吱呀”打开?，卷起一阵微风。两人猝然对视，闻岳率先挪开?了目光。

连天地都不曾敬畏的玉折渊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不敢直面的胆怯。

心?有余悸。

“我需要和他谈谈。”

怎么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