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了电话，无言看向窗外。

他深沉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柔和。这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不再高高在上，而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我暗自奇怪，不知这位神秘的小百合是怎样的女子，竟能让他念念不忘？像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莺莺燕燕、贵妇美女看得太多，连青阿姨这种绝代风华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那么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刻骨铭心？

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他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观察起我。我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微一沉吟，异常低沉而缓慢地说：“或许有一天，你会认识她的。”

好一会儿，他吐出一口烟圈，说：“丫头，你是个奇怪的女孩，你知道么？”

“这是在对我下逐客令么，青儿？”男声里带着笑意。居然是刘星野。“难道昨晚我没有令你满足和愉快么？”

“如果你是为我而来，我当然高兴。”

我忙摇头：“你第一次见我时以为我是她，你忘啦？”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初见面时他把我误认为别人。“她叫小百合？”我脱口而出。

“你知道，我这个人游戏人生，荒唐放纵，从没法保持对一个女人的兴趣。我们这样，没有责任负担，不需要约束对方，只为享受今天，彼此开心，不是很好么？”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和玩笑的意味：“你就这样赶我走，可真令我伤心！”

我推开窗，仰头望着水蓝澄明的天空静默着，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迎面扑来花园里淡淡的青草香和清新的泥土味。今天是去学校领志愿表的日子呢！

我下意识地咬破了嘴唇。而我呢？天南地北，渺渺明日，我又该向哪儿飞去呢？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女声显然是青阿姨。却不是一贯的温婉轻柔，而是我从未听过的严厉和强硬。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滑过，就在填志愿的前夕，苏米打电话给我，说学校传出消息，江舟被与学校有合作关系的一所美国大学选中，不管成绩如何，都可以出国深造。

“你知道最近你来忘忧小筑有多频繁么？”青阿姨的声音低低的。

他双目一睁，眼中蓦地射出光彩：“你认识她？”

短暂的一刻沉默后，忽然听见青阿姨愠怒却坚决的声音：“星野，请你放过那孩子！”“哦？”刘星野不以为然。“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请你放过那孩子！

阴沉沉的天，雨，仍下个不停。

目光流转，垂睫凝眸，心中涌起阵阵轻愁。正落寞沉思间，忽然听到一男一女说话声。声音从青阿姨的卧房里传来。

“那么你认为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吸引我？”

这是一个雨后的早晨。

☆、望尽天涯路（一）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欲寄彩笺无尽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就在前几日，我查到了高考的分数。不好也不坏，T大的绘画系是铁定没希望了，但总算能混上一个二流大学。对不起，江舟，看来九月我无法去T大看菊花了呢！想到江舟，心下倏地抽痛。他应该在收拾行装，准备远行美国了吧？从此后我们，是不是天涯陌路相隔，遥遥相见无期了呢？

不知不觉间，我对这位神秘的小百合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攀比心，不为自己，却为我那至今还痴痴守候着她的良人的青阿姨。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整个人似乎沉浸在回忆里：“从前也有个女孩，言行举止总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常常语出惊人，却又让人不得不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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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青阿姨哑声喊了一句，再接不下去。

“你不高兴我来？”

轻步下楼，热了一杯牛奶，从冰箱里取出两片面包，一片火腿，我蜷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早餐一边眺望着窗外。连日的细雨仿佛洗刷掉了尘世里的一切灰尘。今天的忘忧小筑看来格外清新幽美。我却兀自神思不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