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尹江舟转过头，面向窗外，良久，才淡淡地说：“我只是梦见海露在哭，一个人不知道躲在哪儿偷偷掉眼泪……”我却不在你身边……

她双手握住他的左手，泪水一滴一滴地掉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走吧！我们回公司！我最讨厌医院！”语调里听不出情绪，他拔掉手上的吊针，摇摇晃晃地下了床。眼神黯淡得彷如窗外没有星星的夜空。

尹海露一惊，匆忙中躲进了洗手间。

“不……”尹江舟打断了他：“后天的拍卖会一切照常，我亲自出席！”

“你又梦见她了，是吗……？”李维叹气：“可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来看你……你们之间，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你醒了！太好了！”李维喜形于色，急忙走到他床前。

忽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去抚平他眉间的那缕忧伤。指尖轻触着他冰凉的肌肤，那愁云满布的眉头却好像怎么都无法抚平……你究竟还隐瞒了我多少事？你心里到底藏着多少苦和痛？这十年来，你一直活在看不到尽头、孤独绝望的等待中吗？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在能思想以前，她的唇已经轻轻贴在他额头。

快乐时微笑的她，悲伤时忧伤的她，生气时嘟嘴的她，淘气时做鬼脸的她……有简单的铅笔素描，有淡淡的水墨画，有色彩明亮的油画……绘画的手法再拙劣不过，可每一张画里的她却都那么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仿佛画这些画的人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其中！

突然就泪如泉涌，崩溃地无声大哭。

“全力以赴维护各自的立场，才是如今的我们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其实第二天BG的会谈，他不是故意要迟到的……那晚见了你以后，他的情况相当不稳定，所以才耽误了……

还有昨晚……

他进了医院后就一直高烧，昏迷中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

“你以为是谁！”李维见到他苏醒，说不出的欣慰。

直到那天演唱会结束在体育馆门口见到了你，我才明白……原来，你就是他这么多年住在他心里的人！

姐姐，也许这样来找你很冒失，可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在年复一年、没有尽头、毫无希望的等待里活着。不管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这一次，请你一定不要再让他那样孤独绝望地等下去……”

“李维……？”尹江舟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原来……是你……”

他用自己的背对着砸向她的酒瓶，却把她紧紧护在怀里，温柔地对着她微笑……

夏雨橙使劲握了握尹海露的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和医院的地址和病床号，塞进她手里，露出一个甜甜的悲伤的笑，转身跑出了公园。

尹海露跄跄踉踉地站起来。

*

时间跨越了他们失散的十年。

每张画的右下角，都写着署名和日期。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尹江舟。

丝巾上的血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李维沉默了一秒，说：“后天的拍卖会，你打算怎么办？或者，还是让我去吧……”

发疯般地开车到医院，按照夏雨橙信里留下的信息找到病房，颤抖地推开门，病床上的人穿着蓝白条子的病人服，安静地躺着，侧脸依旧那样俊俏而削瘦。尹海露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边，他的右手挂着点滴，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睡梦中还微微蹙着眉。

每一张画纸上的人竟然都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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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以为……”尹江舟说着说着却说不下去。

忽然，手里的盒子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

我想把这一切告诉你大概是现在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可你……”李维欲言又止。

想起在米线店里他紧紧抱住她的那一瞬，想起他刻意用自己的肩头遮住她的视线，想起他急促地喘息，想起他苍白的脸色，想起他额头的虚汗……

李维推开门走了进来。

李维领会了他的心意，在美国的这那些年，他已经太了解他了。

尹海露的眼光忽然像呆滞了似的，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捡起那些画纸。

“谁……是谁……？”尹江舟慢慢地睁开眼睛。

*

竟然是许许多多的画纸！

昨晚他回来的时候，背上全都是血……他只说是在一家米线店吃饭，碰上有人打架，不小心被啤酒瓶砸到，别的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和李维哥哥把他送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