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饶富深意的哦了一声。

归子箴半信半疑，他知道苗疆蛊毒一事，但这等奇怪的蛊还是第一次听说，何况只是看一眼，蛊虫还能爬到他身上不成？

「我曾於苗疆时，被人恶意下了蛊毒，此蛊不认男女，只认生死，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麽，既是镖物，总归能卖钱。」

他打量了那层朦胧的白色纱帐几眼，伸手过去仔细压好，心中暗道既然这麽危险，怎麽不缠的严实些，这不害人吗？他甚至想再拿根绳子把这纱幕围着脖子绑一圈。

所有人纷纷上马，车轮軲辘中，归子箴盯了半晌窗外灰蒙蒙的景色，就算再波澜壮阔，看了几个时辰终究会腻，百无聊赖中，又回头看向男子。

来不及停手的透明液体从面纱下的轮廓滑落，滴到衣裳，他沉默了一下，抓起面纱一角，替对方下巴抹了两把。

归子箴叹了口气，「你不说，逼人口供之类的阴狠手段我也做不出来，但取下你的面纱一赌真容，还是做得到的。」

小窗忽然吹进一阵阴风，那风打了个旋，眼见就要吹起面纱，归子箴眼明手快，啪的一下──

对方不说话，却乖乖咬住壶嘴，归子箴调好角度慢慢倾倒，咽了几口後，男子便偏过头去不喝了。

「你是团夥作案，是那一带的山匪吗？」

安顿下来後，心思分散，车内的气味就浓了起来，归子箴忍了一会，还是伸手开窗，心下奇怪这人为何要洒香粉，还洒得这麽多？

「你叫什麽名字？」

车子又行了半天，眼前忽然开阔，队伍终於出了林子。

以往听人谈到蛊毒，总是带着些玄呼，下蛊各有各的方法，不变的都是违背之人死状如何凄惨。

外头马蹄声起，梁人谦探路回来，他一扬马鞭，指了个方向，「咱们继续走，山脚下有几户人家。」

原来只是贪财走险，梁家人没有隐瞒事实，他想了想，劝道：「这里头装的是尊玉佛，难以运走，辨识度又高，你就是抢了这车，也不好脱手。」

「会武功吗？」

「……」

难道是迷魂香？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你我都是男子，哪来这种规矩？」

「没有！」他义正严词，「不是，我什麽都没看到！」

男子：「不论是谁，只要看到了我的样貌，便需得同我成婚。」

对方动了动肩膀，似要回答，马车却停了下来。

他惊魂未定，方才隐约窥见了一点下巴，幸好他及时压了回去──与此同时，对方出声抗议，他才注意到自己手心还按着人嘴巴。

归子箴讶异的看着他，心道难怪，自己捉他时几乎不费任何功夫。可既是主事者，且不会任何武艺防身，怎麽敢待在埋伏地？其他人又是怎麽甘心效力於他？

在他印象里，这类作威作福之人，通常都虎背熊腰，力敌千钧，形容猥琐。像这人一般弱不禁风，衣着讲究，浑身散着香气，还真头一次见。

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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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乾了，不用谢。」

他本以为又是个没有回应的问题，却听得对方道：「不会。」

「……」

「是谁给你下的蛊？为什麽要下这种蛊？」

身後传来对方幽幽的声音，「你是不是……」

男子便默不作声了。

「……」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掀，男子也不躲避，抬起头，严肃道：「你真要看？」

归子箴背靠着木板，心有余悸，不信是一回事，涉险又是一回事。

归子箴皱眉：「怎麽？」难道真是面貌极其丑怪，无法见人，才遮遮掩掩？

见天色已暗，梁人谦先行探路，几个镖师趁此下马活动筋骨，喝点水、吃乾粮。归子箴也打开水囊，自己先灌下一口，再伸进面纱下，递到男子嘴边，「喝吗？」

「……」

他赶紧收回手，回身把窗给关了。

这回又没有声音了。

他警觉起来，略为闭气，可过了好一会，头脑依然清醒得很，倒是把自己憋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