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的时候，辜廷又在反驳自己。

他用力捏着剑柄，指尖泛白，赤陨铁制成的剑柄，发出轻微的“咔咔”声，雕饰的纹路被他按得下凹。

他眼底泠泠，愈发漠然。

剑尖往前推了推，他的语气难得烦躁：“不要提第三个人。”

又两步，她走到辜廷面前，仰视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只要做出决定，就会心无旁骛地完成。”

辜廷眼眸细细颠簸着，他骤然持剑后退。

可是辜廷见不得。

理智上，他知道，必须杀掉苏芝芝。

剑尖十分锋利，一下刺破她的喉咙，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脖颈，蜿蜒流下，而她似乎毫无所查，居然再往前迈开一步。

没人知道答案，只有他自己，但连他自己都不想相信。

骤然，苏芝芝往前走一步。

苏芝芝浅浅一笑。

辜廷慢慢阖上嘴唇。

章梦，又是章梦。

“为什么这会儿，一下想杀我，一下又放下剑。”

因为喝了不少酒，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好似是醉了，当她走到眼前来，更看得清她眼尾泛着粉红，眸底，像养着一池星子，波光潋滟，眼尾一压，漂亮得让人想捂住那双眼睛，珍藏起来。

辜廷呼吸沉几分，没有回答。

辜廷垂着眼睛看她，喉咙轻轻滚动。

那种杀意已经茫然，彻底找不到方向。

而这一步，也彻底暴露什么。

见状，苏芝芝不退反进，往前再走一步，她对他的剑尖无所畏惧，亦或者说，就算此时喉咙被贯破，她也没所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以为不曾在意过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亦或者，一直驻足，未曾离去？

辜廷咬住后槽牙，额角微微鼓了鼓。

他突然垂手，剑尖带着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

便看她摇摇头，娇嫩的唇间，却说着：“大师兄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如果要让我成全你和章梦，我就会让路。”

她倏地一笑：“大师兄又在犹豫什么？”

苏芝芝觉得好笑，说：“可是，是你先把第三个人摆在我们之间。”

苏芝芝轻轻“咦”了一声：“大师兄不杀我了吗？”

他杀她，与他人无关，只与自己有关。

她靠着柱子站起来，辜廷的手，随着她的动作，也上抬，冒着森森寒意的剑尖，始终是对着她的。

可是理智是会被感情影响的，在他没有知觉的时候，竟然被影响到这个程度，影响到，他竟不肯杀了她。

他微微垂下眼睛，试图从蛛丝马迹告诉自己，杀了她，并非违心之事，可是为什么在她又靠近一步时，他会倏然放下剑。

辜廷更为烦躁：“不要提她，与她无关。”

苏芝芝抿着唇，她的视线，从他脸上，到他的剑，来回移动。其实，辜廷的神色掩饰得很好，观察不出什么，但周身气场是会变化的。

辜廷的脸色极为难看。

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动作，没有经过斟酌，他的身体脱离理智，先往后退一步。

她在问他为什么。

“不是。”

他嘴唇颜色极为浅淡，却很漂亮，同他整个人一样，似冰雕，却有玉质，不由让人好奇，假如有一天，他大惊大怒，又是怎样的光景。

想杀，却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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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辜廷否认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