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师尊。’

谢微之用千机刺进他心口的那一剑，丝毫没有留情。

‘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师尊。’

掐指一算，竟然已经睡过七日，怪不得叫七日醉呢。

‘长生…炼气士…’

水珠从岩洞顶坠落，砸在地面，声响清脆。

离渊的手，穿透罗珲心脏，鲜红的血液一滴滴坠落，掩过了岩洞水声。

“既然尊上嫌我多话，那属下也就不多言了。”罗珲紧紧盯住离渊，右手汇聚起幽绿色的灵光，“我这就，送您上路——”

‘你是我一生见过，执念最强的人。你天生，就该修行我魔道功法。’

谢微之醒来时，正是晨时，天光明亮，她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和煦的日光便洒落全身。

——他已是渡劫境界。

少年时的相里镜，恐怕永远不会想到，他和谢微之之间，会走到这么一步。

谢微之轻声感叹道：“真美啊。”

“你的话，真的太多了。”

“你马上就要死了，临死前，有人同你多说两句话，死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寂寞。”

数日后，魔宫地下。

沾染着鲜血的手停在半空，离渊将罗珲的力量吞噬一空，血色雾气裹上他全身，岩洞中忽然出现一阵怪风，灵气狂暴而紊乱。

“没想到尊上还是个痴情种，这数百年来，你不近女色，原来是心中早有了人。可惜啊可惜，她好像瞧不上你这片痴情，早已有了新欢，还将你重伤至此。”罗珲刻薄道，“啧啧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堂堂魔尊，要什么美人没有，怎么偏就看上了那么一个母老虎？”

他不可置信地大睁着双眼，对上离渊平静如初的眼神，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

*

离渊抬步向外，走过罗珲尸体之时，不过刹那，那具尸首便化作无数光点，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血色散去，离渊眉心出现一点血红火焰，他站起身，一身气势如渊，深不可测。

罗珲的身形缓缓向后倒去，身躯砸在地面，溅起一地尘灰，心脏处空无一物。

“堂堂魔尊，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啊——”脚步声止住，罗珲停在离渊面前，抬手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拖长语气道。

“是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晏平生应声道。

离渊终于睁开了眼，眼中古井无波，像是并不在意自己已经踏在在生死边缘：“罗珲，你何时，变得这么多话。”

做的，更不是，谁都能做。

‘教些剑法拳脚，算什么师尊。你如今虽为凡间帝王，百年之后，也不过一抔黄土，拜我为师，便可追寻无上大道，长生不老——’

罗珲眼中露出得色，高高在上的魔尊离渊，也有今日啊。

面对重伤的离渊，罗珲未曾有半点松懈，调动全身灵力，准备全力一击。

‘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前往修真界？’

岩石之上，离渊盘坐其上，闭目运功，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显然重伤未愈。

离渊双目紧闭，似乎对外界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我可以跟你走，但我不会拜你为师。’

微之，你总要，回到我身边。

罗珲桀桀怪笑：“尊上，我这可是为了全你我这一场主仆情谊。”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响在空旷的岩洞之中，传来阵阵回响。

身为帝王的相里镜死在两百多年前，而离渊怀着对谢微之的执念，成为令魔道俯首的北境魔尊。

离渊平静地看着他，眸如幽潭，深不可测。

东境，沂蒙客栈。

罗珲不可置信地看着离渊，怎么可能，他不是重伤了么，怎么可能…

再看窗外，无数只沂蒙蝶自谷中而起，斑斓的蝶翼振动，齐齐向着碧蓝的天际而去，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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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无言站在一起，看这一场沂蒙蝶舞。

不管是相里镜还是离渊，这一生，只会有谢微之一个师尊，一个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