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愈低头躬身，态度诚恳：“是，臣本也觉自家身份地位，不可玷污公主尊荣。”

听到李宿如此问，邓愈沉默片刻，道：“回禀殿下，世人皆爱晴日，臣是俗人，亦爱天光晴朗，四季清和。”

人人都说太孙殿下遭逢大难，绝处逢生，自是逢凶化吉，从此性情大变，未来可期。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孤舟，飘荡在云海间。

邓愈垂下眼眸，双手抱紧，全身都紧绷起来。

大抵没想到李宿会来，邓愈仓促从后场赶到大堂，身上的劲装还没换下。

他领兵多年，能分得清什么是狗什么是狼。

“邓大人之高义，令孤十分佩服。孤绝不会做枉顾忠良之事。”

“邓大人，孤年轻气盛，不如长辈仁德，却最知忠义二字，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尽。”

李宿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言。

李宿背对着他站在大堂门前，抬头仰望门外金乌。

太孙殿下没叫起，邓愈就拱手弯腰静立，安静听言。

言下之意，他是不赞同邓旻言尚公主的。

李宿轻声笑了。

邓愈微微松了口气，这位曾经暴戾吓人的太孙殿下，不知从何时起，慢慢变得礼贤下士，文质彬彬，对待任何人都客气有礼，端方持重。

片刻之后，李宿又笑了。

邓愈拱手行礼，态度倒是不卑不亢。

邓愈额头渐渐有了汗。

他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李锦昶这样肆意拉拢，对于他来说皆是辱没。

但邓愈却不这样认为。

凭一举之力死守汉阳关，未叫北漠铁骑踏入中原半步。

他好似很久未曾看到这朗朗乾坤，此刻偏要欣赏个够，不肯离去。

前者，李宴属于后者。

李宿看他言辞恳切，便明白他依旧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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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大人的话孤很赞同，孤亦是俗人。”

春日依稀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暖抚慰人心。

李宿伸手，轻轻扶了他一把。

“点兵哪里是大事，同邓大人谈一谈，才是大事。”

李宿心中稍安，想到明日就要出城，便临行至九城兵马司，寻明日要派行护兵事的邓愈。

但这几日李宿观察这个弟弟，发现他虽温和却并不懦弱，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能四两拨千斤，倒还是小时候的那个他。

“殿下大安，恕臣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太孙殿下眼眸中的血色从未消退，他脸上笑容多了，可眼中的杀气却更重。

李宿突然问：“邓大人，你喜欢什么样的天光？”

邓愈心中微叹：“殿下，恕臣愚钝，不知殿下此行为何。”

他回过神来，淡淡看向邓愈：“邓爱卿，可知皇妹之喜？皇妹如今已是公主之尊，令郎恐怕只得抱憾。”

他到的时候，邓愈正在后场培训士兵。

李宿长袖一甩，打出一道凌厉的冷风。

似乎一盏茶冷，邓愈才低声道：“殿下可是问点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