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迅速上前,团团围住李宿。
他此番行程是李锦昶特地安排,只派了一队九城兵马司的精锐,若是李宿此刻被刺杀而亡,那便实在是贼喊捉贼,太过明显。
人不能总回头看,活在过去。
“没有人说,英雄就该器宇轩昂,亦无人说,只有顶天立地才能笑到最后。”
“但贵妃娘娘曾经教导我许多道理。”
现在的李宿没有忘记过去的那些怨恨和悲愤,他只是在怨恨和悲愤之余,也学会了看四季轮转,花谢花开。
但那一缕光,渐渐照亮他漆黑的夜。
李宴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真书生,他虽武艺不精,却也还是会些骑射功夫,此刻便也捏着长剑,跟在李宿身边。
然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密集脚步声响起,一队刺客突然出现,直奔李宿而来。
“就我看来,你已经走得很好了。”
两人一拱手,一杯茶饮下,莫名相视一笑。
他的弟弟,自然也不会是。
“李宴。”
李宿眼神坚定,一字一顿,想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传达给李宴。
同敬渡河人。
小小的孩子,一个人在深宫挣扎,能顺利出宫开府,殊为不易。
李宴的眼神微微变了。
“没有一条河永远风平浪静,端看你怎么走。”
李宿面色不改,抽出长剑,颇有些感叹:“这时候来刺杀,不会太过儿戏。”
他这一路摸爬滚打,磕磕绊绊,在血水里淌过来,自问不是软弱之人。
李宿不知道李宴的光在哪里,也不知他是否能从黑暗走出,但他想要拉着这个弟弟,一路往前行。
他坐直身体,也端起茶杯,回敬这个唯一会教导他的兄长。
“你心坚韧,就能渡河。”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但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沉底,也不想沉底。
“她说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其实都是在渡河。”
在没有姚珍珠的那些黑暗深夜里,他也是满心怨恨,总觉悲愤无处宣泄。
待到用过午膳,路程再起,这一行便是半个多时辰。
“无论怎样,我们最终都能达到彼岸。”
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李宿一瞬不瞬看着他,开口道:“我也只比你年长一两岁,不算长辈,说不了什么大道理。”
“即便划桨辛苦,即便游泳疲累,但坐船就舒服吗?一个浪来,风雨飘摇,船翻人坠,也不过是死得痛快一些。”
李宿看李宴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便下令暂歇。
李宿一语毕,端起茶杯,冲李宴遥遥一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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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那些还未出生便已死去的亡灵,看看依旧缠绵病榻的宜妃,看看被关在诏狱的九皇子,他已是现在的胜利者。
“只是有的人坐船,有的人划桨,有的人得靠自己拼命游,才能不沉入水底。”
李宴缓缓抬起头,看向严肃的兄长。
但是他所经历的事,他所吃的苦,遭的罪,比李宴又何止数倍?
李宴似懂非懂点头:“是,臣弟明白。”
李宿低头看向李宴,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宿最后说:“李宴,为兄不希望你心慈手软,慈悲为怀,只要你能渡好自己那条河,便是最好的。”
李宴的眼神渐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