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连着磕了三个头：“父王，一切皆是儿臣之过，不关皇兄的事。”

李宴比他瘦很多，个子也略矮一些，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看似柔弱可怜，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无比坚定。

————

“父王，息怒。”他一字一顿地道。

但如何惩戒却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李宿的手终于抖了起来。

“好，好，好，”李锦昶气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你可真是孤的好儿子。”

杨彦之今日跟高敬入宫同李锦昶商议政事，两人谁都不知会有这么一场戏，然听李锦昶所言，却也知道他是要惩戒太孙。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一刻，他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

祭祖不利自然是李锦昶亲自安排的好戏，既然如此，杨彦之就一定要能跟上太子殿下的谋划。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李宴竟自己出来担了这个责罚。

李宿的腰渐渐弯了回去。

他犹豫再三，道：“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若真是意外，不如便让宴皇孙闭门思过一月，以儆效尤便是，可好？”

嘭，嘭，嘭。

“你让孤息怒？”

李宿只得道：“儿子不敢，若能让父王消气，儿子但凭父王责罚。”

然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李锦昶气极反笑的声音：“很好，很好，你们可真是兄弟情深。”

他站在两个儿子面前，居高临下，仿佛俯视众生的神灵。

殿中众人顿时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刻，隐忍多年的怨恨终于从他心底爆发。

中的寒意更胜。

“但宴儿既说是他的错，孤却不能不罚。”

等了这么多年，他就等这一句。

“你好大的胆子！”

他如此说的时候，毫不顾忌在场的几位朝臣，甚至还看了一眼杨彦之：“杨爱卿，依你所见，当如何责罚？”

李宿沉声应：“儿子不知父王所言为何。”

“儿臣从不妄言。”

“你是父皇亲封的太孙，”李锦昶几乎是咬牙切齿，“是孤的嫡子，孤怎么也要看在父皇之慈，不对你严加管教。”

李宿爬跪在殿中，身姿却不塌，他道：“儿臣自制未护好祭品，儿臣知错。”

“你不知？”李锦昶声音仿佛带着冰渣，“你难道能不知祭品中都有何物？不知此行是为父皇康健祈福？不知是为大褚江山？你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甚至不小心损毁祭品，却把罪责推给不知哪里来的刺客？”

杨彦之微直起身：“殿下……”

李锦昶冷笑出声：“好，你倒是沉稳，事到临头还敢狡辩？”

李宿腰弯得更低：“刺客为真，其刺杀儿臣，损坏祭品亦为真。”

“你可真是厉害。”

李宿猛地直起身，回头看向依旧趴伏在地的弟弟。

“是不是一个个都在心里骂孤，为父不慈？”

“李宿，你可知错？”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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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昶霍然起身，长袖一挥，桌案上的奏折翻飞而起，瞬间散落一地。

李锦昶的目光往后挪，一寸一寸，挪到了李宴身上。

李锦昶一脚踩在洁白工整的奏折上，绕过宽阔桌案，一步一步来到李宿面前。

他大手一挥，刚好说话，跪在李宿身后的李宴突然开口：“父王，此事不怨皇兄，全是儿臣之过。”

“李宴！休得胡言！”李宿低声怒斥。

李锦昶眼眸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