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世,他也不能怨。
许苏红看到许利友严厉的眼神,终于不再说什么,退出了书房,留下许利友一人留在房内。
怨自己这一身残疾,无法勇敢大胆说能保护她。
不过几日,上级便派了人来考察现场,梅家村特大暴雨泥石流事件终于定性——“这是天灾,不是人祸。”
风声终于在暗潮汹涌中淡去。
(完)
许苏红的脸上热辣辣的疼,她捂着脸,继续说:“我不想以后,只能拿着照片哭。”
*
同年8月,范自安携妻子许苏红,儿子林为之,举家南迁至汉州市。
许利友捏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哪怕他二十八岁那年,父亲与他说亲,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同父亲讲,他想娶林家小妹,想等她长大,父亲一个耳光把他打醒了。
他不能怨。
怨自己深陷世家,一分一毫的差错不能出,半丝半缕的越矩不能有。
许苏红低下头,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不起小姨,可是,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最爱的小姨同小姨夫白头到老一辈子。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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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牙齿打颤。
他能怨谁呢?
“十四岁又怎样?”许苏红望着爸爸,向前走了一步,在嘴边的话脱口而出,“您不也比小姨大十四岁吗!”
邝州梅家村的安置房建设工程顺利开工,政府仅用一周时间就完成了征地工作,其中的人情打通和思想建设颇费了些口舌,伤者和家属全数安排妥当,村民的激愤之情也渐渐平息。
婚礼在下月初一于建国饭店潦草举行,而婚讯却连续登报三天广而告之。
起初,范选中枪的消息一出,还有愤慨的村民说这是“报应”,后来风向逐渐逆转,大家都终于想起,这位老市长在邝州已经干了整整十三年,从未丢下过邝州,更没有把邝州作为仕途上的跳板。
她嫁人,他不能怨。
他闭上眼,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疲惫了好久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这半生荣辱,往事幕幕涌上心头。
“他大你十四岁!”许利友无法接受,他的女儿在今天晚上,竟然会同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杵着拐杖,拐杖在地上气愤地点了好几下,砸在地板上发出“凿凿”的响声,“他是你小姨夫!”
“出去!”
怨自己生在她前,十四岁的年龄差,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自己龌龊。
是啊,她才十四岁,如白玉般嫩透的脸蛋,泛着红晕,一双黑珍珠般的明目,一双红唇玲珑娇小,十四岁的她身材不高,但已玲珑有致,可她那样乖巧伶俐,脸上总带着笑,在路边捡了受伤的小松鼠,会细心地为它包扎喂食,会为了请他帮忙撒娇地喊他“利友哥哥”。十四岁,含苞待放的岁龄,容不得他有半分亵渎。
“我知道,我也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为范家准备十口棺材,九口姓范,还有一口,是给姓许的留的。”只要她嫁到范家,谁还敢再动范家的人,许苏红昂起头来,“只要我嫁到范家,范家就和您有关系了,覃爷爷不会再说什么,张百山也不会说什么。爷爷护不了范家,您可以的。小姨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难道还要范家,让小之再受这飞来横祸吗?”
这大概,都是债吧。
小姨死后,她看到爸爸时常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着小姨的照片落泪。
下一秒,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许苏红脸上,“啪”的一声,震得书房一下子陷入沉寂。
那一下可疼,许利友打出去的刹那已经后悔,那只手颤抖着握成了拳头,这是他捧于手心爱护的女儿啊。
他这女儿,在这个家里待得长了,心思竟变得如此深重。
但那已经不可能了,而人总是自私的。
“小姨已经不在了。”许苏红依然低着头,这句话,是说给许利友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得,这是安慰她良心的谴责最有说服力的话。
许利友听这一番话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