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个梦！那不是他卑劣幻想出来的暖意！

“他来过。”康宁一下子笑出声来，“傻丫头，你不懂。好了，我还想再躺一会儿，你们都先出去吧！”

“啊？”小宫女手里捧着衣裳呆在原地。

小皇子收回视线，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在宫人的服侍下穿衣。

“昨夜他来过啊……”他轻声呢喃，不知道自己脸上正盈着一种无比快乐的笑意。

“哎呦！大早上的发什么梦呢！”碧涛赶紧过来给他拍背，“越发连吃个饭都不让人放心了。怎么了？想起什么了？有什么事能给咱们主子美成这个德性！”

“好。”碧涛没有再问。她轻声答应了，然后亲自把香炉中残余的香片一点点捡了出去。

可是康宁这时已经没心思理会她们了。他自己将最近的帷幔一把扯下来，然后倒头就躺了回去。

是一件绝无可能出现在他床上的东西——是戚长风一直佩在腰上的那把匕首。康宁对它非常熟悉！

这是唯一的一次，却只为了埋葬一个夜晚的香气。

“退回去？”碧涛感到有点奇怪。不喜欢的话随便赏了、送了不是都行，怎么还要退回去？他们主子现在还时而想起给那位汤表妹送东西呢！他可从来没有过把什么不喜欢、用不上的物件退回去的习惯。

康宁努力地回想着——他说，“我只是想来看一看你”。

小皇子将那人留下的东西握在两手间细细地端详，而后发现刀鞘里似乎夹了什么东西。

他这一生都从未像这样说过话，也从没像现在这样、面目表情地行使他天潢贵胄的权力。

他侧过头，往纱帘之外瞥去一眼，发现宫人们已经退得有段距离了，这才把刀鞘小心翼翼地推开，在里面摸出了一张小小的字条。

“哼哼，我才不告诉你呢。”康宁放下汤匙，桌下两只脚都得意地摇来摇去。

“奴婢也说呢！”旁边另一个侍膳的小宫女插话，“小殿下笑了一早上了，也不知到底是遇见了什么喜事！怎么不能说给我们也听听呀？”

那不是他臆造出的怀抱和乞讨来的虚假怜惜。

余光中再没有别的身影了，他才终于将枕畔放着的匕首小心地拿起来。

那一刻，小皇子呆坐在床上，如遭雷击。

那种味道，把……把这次的给他们退回去。”

“对呀！”碧涛也赞同，“也说给我们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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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事离京，月余便归。想念你。”

有一种炸裂般的欣喜降临在这个秋日的清晨中，康宁两只手轻轻摁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暖意顺着昨夜的时光，慢慢回溯到他每一寸的躯体。

“谁来过？昨夜没人来过啊？”捧着衣衫的小宫女奇怪地回答了一句。

是戚长风，他昨夜真的来了，也是真的曾把他抱在怀里。

他不想再重温昨夜梦里的香气了。越想珍藏，越难搁置下去。

“退回去。”康宁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可是他并不想解释哪怕一句，“而且要他们——叫他们以后再也不许调制出这种香气。就说是我的命令。”

可是他刚刚一动，就有一个冷而硬的东西碰到了他无意间划过枕侧的手臂。他下意识地皱起眉，拧身看了过去。

‘

上面是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迹，他不知道那是戚长风于凌晨的黑暗中就着柔软的寝褥摸索着写就的，只是对那狗爬字看得颇有几分嫌弃——

康宁用早膳时，还想到戚长风这一手丑字，喝着粥的时候就下意识笑起来，差点没把粥呛进喉咙里。

他还说——他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