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对河东之举无疑引起了世家的警惕,如今元徵最倚重岑夜阑和孟昙,二人俱是世家,见他们,无非是想说服他们为世家发声,向他进言。
元徵笑笑,索性枕在岑夜阑腿上,道:“阿阑,要给宝宝起什么名字好?我想了好几个,都觉得配不上他。”
元徵叹道:“要是天底下的人都像阿阑一样,深明大义就好了,阿阑不知道,今儿早朝,有几个人还阴阳怪气的拐着弯骂我。”
岑夜阑忽而笑了,点头道:“好。”
元徵一震,看着岑夜阑,岑夜阑也看着他,慢慢道:“你将他们归入皇室,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他的生母?”
元徵怔了怔,就见岑夜阑认真地说:“当年你父皇也想将最好的给你,包括这天下至尊之位。”
岑夜阑神色很平和,道:“为何要怕?”
他语气神往,充满了期待,岑夜阑心底柔软,想了想,道:“男孩儿女孩儿都好。”
岑夜阑叹了一声,叫了声,“七郎。”
元徵理直气壮道:“当然好,千好万好,没有更好了。”
岑夜阑嗯了声,手中捏着黑子,思索须臾,紧随着落了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近临产期,元徵就越紧张,比岑夜阑还紧张,简直到了昼夜难眠的地步。
元徵皱了皱眉,有些不虞,道:“还不死心。”
“当年义父就曾向先帝谏言,直陈边境种种原因弊端,先帝有意革新,可朝中阻力重重,只能作罢。其实戍守边境,靠的从来不是一家一人,而是这千万将士。功者获其赏,方不至寒人心,又可激励将士投身其中,何乐而不为?”
岑夜阑身子越重,累得时常腰酸腿乏,体力大不如前。
元徵道:“我小时候脾气不好,如今性子也不好,他若脾气像我,淘气又顽劣,我只怕要头痛。”
元徵一愣,直起身看着岑夜阑,岑夜阑抬起眼睛,一眼不错地和他对视着,没有说话。
“名不正言不顺,即便贵为皇室,他也会一辈子背负这个污点。”
他顿了顿,看着岑夜阑笑道:“像阿阑最好,男孩女孩儿都招人喜欢。”
元徵说:“最好性子不要像我。”
一时间,天下叫好者有之,痛斥者有之,众说纷纭。
他紧张坏了,时不时地就逮着苏沉昭问他:“当真不会有事吗?”
岑夜阑低声道:“胡言乱语。”
苏沉昭自小经手过不知多少沉疴恶疾,疑难杂症,唯独没有接生过,心里同样紧张,元徵一问,他更紧张了,结结巴巴道:“应……应该不会,不会有事。”
元徵沉默了许久,突然凑过去咬住岑夜阑的嘴唇,岑夜阑没有躲,伸出舌尖,温和而耐心地和元徵接吻,安抚着他焦躁憋屈的情绪。
半晌,二人分开时,元徵又啄了啄他的唇角,耍小孩儿脾气似的,蛮横道:“即便不入皇室,我也要他荣宠加身,一辈子过得自在痛快!”
元徵见状,话也忘了,丢了棋子直接过去蹲在岑夜阑面前,伸手揉着他的腿,低声道:“腿酸?”
岑夜阑道:“司家如今名存实亡,你提拔奉宁,就是提拔寒门,他们都怕成为下一个司家。”
岑夜阑顿了顿,说:“孩子姓岑。”
岑夜阑面色更红,不自然道:“像我有什么好的……”
岑夜阑说:“阿徵,你要以什么身份将他归入皇室?”
岑夜阑耳根一红,就听元徵说,“阿阑,你说他会是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他说得好委屈,岑夜阑看他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腿,顺着他的话,说:“哦?谁敢骂陛下?”
半晌,元徵先退了步,轻声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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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按的力道适中,很是熟稔,岑夜阑却有些不习惯,垂着眼睛看着元徵。
“嗯?”
元徵眉毛紧皱,道:“什么叫应该?怎么能是应该?”
他翻看了许多典籍,深知妇人生子九死一生,痛楚万分,更何况岑夜阑这样的特殊身子。
元徵道:“自然是我的孩子。”
元徵看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凑过去隔着衣服亲了一下,说,“小乖乖。”
大燕门阀林立,自立朝至今盘踞数百载,根深蒂固。虽说百年过去,贵族日渐衰微,可寒门依旧难有出头之日。诸如李景绰,从军十载,立下不知多少战功,却依旧不得志者不知多少。
苏沉昭道:“我……我,我尽力——而为。”
“今天又有人来烦你?”元徵啪的落下一子。
岑夜阑沉默地看着元徵,元徵当即明白过来,静了静,说:“阿阑,我只是想给我们的孩子最好的……他本该是大燕尊贵的皇子,公主,受万人敬仰。”
元徵把玩着手指间的白子,一边下棋,口中玩笑道:“阿阑,你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