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太子走上前，将帕子扔给跟着的侍从，冷声问道。

时机是在谢献作为少府，翻看太子府去岁入账的小册子时来的。他比对了太子府产业各项收入，以及旁系进贡的各种减幅衰退，看到最后，一个人在账房兴奋到背后起了一层细密的战栗。进项锐减直指太子式微，也许有翻盘的机会。那时他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该如何规划，他需要有人帮他把这件事说出去——然后李庆便自己送上了门。

谢献手略一抖，抬起视线，正对接上太子看向他的视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真的很暖，初春时节谢献站在户外竟然也不觉得冷。

“你还想要什么？”上位者发问。

是因为今天的盛怒已经全在李庆身上消耗殆尽了吗？此刻的太子让谢献有点拿不准路数。

谢献正在用湿布轻轻擦泛红微肿的嘴角，思及此不自禁勾出一丝笑意。他收拾妥当，令人新打了一盆水，就站在太子府的私牢外等候。私牢由地下延伸至地面的出口断断续续传来李庆的惨叫，谢献站在外面，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云。这日天气极好，晴空万里，天极蓝，柳絮一样铺在蓝天上的云舒展地流动。

沾着血的手伸出来，大拇指指腹抚在谢献嘴角上。谢献低下视线，看见太子锦衣华服之上已染了斑斑血迹。

那盆水被捧了上来，太子才放下手来，伸出手去洗手。

“我想要什么，殿下都会给吗？”

谢献眼神微闪，“今日，也不是故意想让殿下看见那个样子。在这府里，毕竟子仁受制于李侍郎。”

谢献在太子寝殿为太子更衣，腰带解开除下外衫，内里白色的里衬也都洇入了血红，时间放的略有些久，就被体温烘成了暗红色。

陈景扬：把贡来的葡萄洗干净了端上来！

“殿下今天心情不好，我放心不下。”

景扬只是觉得先生来了要拿最好吃最稀罕的东西才行。

“白天的时候不是嘴很硬，让我杀了你吗？”

“你说呢？”

“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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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了半天，谢献又说，“可我知道，我只想为殿下尽忠。李侍郎背叛了殿下，而我，并没有。”

太子从地下走出来时已将暮时，天空被夕阳最后的余韵染成迷人的橙色，太子正在用一块白帕擦手上的血，看见等在外面的谢献，闪过一丝错愕。

景扬怎么会不爱吃橘子呢。

天，就算爆了又如何，太子不一定会受惩罚。他更不会将此事说给景扬听，彼时二殿下是毫无实权的质子，他不愿二殿下担这不必要的的危险。所以谢献一直沉默着，握着这个秘密等待有一天时机到来。

谢献低下头去，“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