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马车直接驶向宫城。

容卿有些茫然。

容卿目露惊色，抬头凝望他。

是容卿的声音，卓承榭还是能听出来的，如果是另一个人说话，他大概心里还要腹诽几句，可是既然是妹妹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

李绩眉头拧成一股，实在不愿露出那等表情……

李缜心中也只有一句话。

保重。

拿的。”

既然遗诏不是真的，李绩从一开始就不必为堵悠悠众口而追谥他，也不必忌惮他，更加不必剥夺他的身份，让他隐姓埋名生活，之前的那些猜忌，是她错怪李绩了。

她想了很久，最后只说了这四个字，至简至真，再多的话只显啰嗦。

答案都已经得到，两人注定要在此分离，今后可能再无交集之时，容卿看了看他：“不见一见四哥吗？”

该得到的

李缜摇了摇头：“是为了我自己。”

他一直就不属于那个位置，如果不是徐亥赶着他走，他大概永远不会去争去夺。

马车里，容卿扶着额，空气像是被火烧过似的，扭曲交叠，她驱着暑气，对面的视线却比夏日温度还灼热。

他看着那个背影变得遥远，看着她上马车，看着马车悠悠调转，看着背影慢慢消失。

容卿转过身，向着马车走去，走时回头望了望他，眼中也有不舍，但李缜只是笑了笑，冲她挥了挥手。

此后，所有风花雪月良辰美景都让于你，我自漂凭去，两袖担清风。

“他与我怕是没什么好说。”李缜直言，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又赶容卿，“走吧。”

“你走吧，”李缜忽然说道，“我看着你走。”

“那他，为何还要抚你的发？”李绩诘问。

“李缜都跟你说什么了？”

“人抛去私情，还有很多更加重要的东西，三哥又怎么可能只有一面呢。”

容卿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她昂起头，眼中是无暇水色：“三哥，保重。”

李缜抚了抚她的头顶：“我早说过，我不是一个多好的人，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的好。”

“三哥做这一切，都是只为我？”

她没戳破他话中漏洞，只是浅笑着看他：“抛弃了‘李缜’这个身份，你也毫无怨言？”

李绩忽然拉住她的手，让她面向自己，然后抬起胳膊，手掌覆上她的头顶。

让她来见三哥，原是要听他亲口解释，抹去他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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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缜停了手，缓缓垂下。

但倘若她有一分心思在他身上，李缜说不准还是会向着那个位置争取。

马车驶回京城，到了汝阳王府，两人却不下车，卓承榭在外面等了等，才听里面的人说了一句：“直接回宫吧。”

容卿神色几度变换，最后又归于沉寂：“我知道。”

“怎么？”她忍不住一问。

怎么知道，当然是不放心，时时从车窗那里偷看看到的呗。

李缜转身。

“传位遗诏不过是我伪造的罢了，父皇如有心怡之人，当初也不会选择让我们两个互相争斗，我从来不是他心中认定的继承皇位之人。不过，他认不认定，又有什么所谓。”说到此，李缜眸中只剩下讥讽，那是他从未在容卿眼前露出过的神情。

李缜塌下肩膀，苦笑着回道：“恨不得这个身份可以马上消失，背负的东西也会随之消失，之前的那些年，太累了。”

“伪造遗诏，以传国玉玺相胁，只为了用这些筹码逼他对你好一点，现在看来，也不用了。”他将双手背到身后，眸中多了几分疏离。

“你怎么知道？”容卿睁大了眼睛。

李缜微怔，片刻后笑道：“今后，是真只为自己而活了。”

容卿神色不变：“今后呢？”

“什么也没说，”容卿下意识回答，说出口后才惊觉自己在应付人，便又道，“诈死是三哥的意思，他累了，不想再在朝中为四哥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