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首凝视着素和熙：“子熙若是那林家小姐，又会如何对待那书生？”

“此举引得林家小姐嗤笑道：‘你心思歹毒，与鬼无异，你要这心脏有何用？今日我实乃为民除害。’书生闻言，哭着哀求道：‘小姐便饶过小生一命吧，小生定当竭尽全力，为小姐效犬马之劳。’林家小姐笑道：‘区区一色/欲熏心的凡人，我要你效何犬马之劳？’书生不及再言，已被家丁拖了出去。”

裴玉质松开了掌中的那一截衣袂，望着素和熙，不知该当如何挑起话题。

他稍稍顿了顿，抬首向裴玉质望去，裴玉质亦正望着他。

“他尚未反应过来，林家小姐一勾连接着心脏的筋脉，大好的心脏旋即落入了林家小姐掌中。林家小姐一面啃食着书生的心脏，一面嫌弃地道：‘食之无味。’近些日子，城中，有妖怪喜食人心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却原来，这林家小姐便是那喜食人心的妖怪，而自己色胆包天，送上了门来，正巧省了这妖怪猎食的功夫。

素和熙胡思乱想着，却并未拒绝。

——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俩人相顾无言，少顷，裴玉质提议道：“子熙可否念话本与孤听？”

“孤……”裴玉质言辞匮乏，良久，绞尽脑汁，又对素和熙道，“子熙，再陪孤一会儿吧。”

裴玉质乃是他的夫君，大可一尝这唇瓣的滋味。

一如他想取了澹台钰、方见明以及樊绍的性命一般，即便他们尚未得逞。

素和熙乃是一介武夫，虽粗通六艺，但他并不知晓要如何念话本，方能引人入胜，原本算得上跌宕起伏的话本被他念得索然无味。

他过于不善交际了，握了握拳，最终，吐出了一句话来：“这半月，多谢子熙照料。”

他阖上话本，直觉得自己较那书生好不了多少，自己亦想糟蹋裴玉质，不过是及时回头是岸了而已。

素和熙怔了怔，推辞道：“不必了，夫君尚未痊愈，这床榻不够宽敞，臣妾若是与夫君同眠，万一不小心伤着夫君该如何是好？”

两相矛盾之下，他猛地垂下首去，继续念道：“却道那书生自打见过林家小姐后，便念念不忘，夜不成寐。一日，听闻林家小姐已与相国长公子定亲，书生竟起了杀害林家小姐，再与其殉情的念头。入夜后，书生顺利地潜入了林府，偏巧那林家小姐正在沐浴，香腮粉肩一览无余，书生起了色/心，欲要先将林家小姐奸/污，再将其杀害。

隔着床帐，裴玉质的眉眼隐隐约约，素和熙含笑道：“臣妾已嫁予夫君了，理当照料夫君。”

“书生心下大喜：‘小姐所言，小生莫敢不从。’是以，书生当着林家小姐的面褪尽衣衫，却未想，这林家小姐居然道：‘你这书生想必长年寻花问柳，才致阳气不足。’书生未及问林家小姐这是何意，心口已被皂角洞穿了。一低首，他便瞧见了自己猩红的心脏。

素和熙问道：“你若是那林家小姐，会如何对待那书生？”

裴玉质自我安慰道：应是我的错觉吧？师兄若要疏远我，何故念话本与我听？

裴玉质答道：“林家小姐道那书生长年寻花问柳，恐怕已糟蹋了旁的女子，孤若是林家小姐，不会啃食那书生的心脏，而会直接取了那书生的性命。”

“好吧。”素和熙于裴玉质床畔坐下了。

但素和熙为何会有此问？

“孤……”裴玉质直觉得自己连牙牙学语的婴孩都不如，他咬了咬自己的口腔内壁，鬼使神差地道，“子熙不若上得床榻来，与孤同眠。”

素和熙颔了颔首，起身取了一册话本来。

裴玉质为何变得这般黏人，是因为觉得愧疚么？愧疚于向庆平帝表达了不想与自己白首偕老的意愿？甚至是表达了想与自己和离的意愿？

了素和熙的衣袂。

裴玉质缠绵病榻半月，白皙如玉的肌肤满是病容，不知为何，一双唇瓣却恍若上了唇脂，惹人遐思。

“林家小姐吃下一小块书生的心脏，便不愿再碰半点，一手捧着心脏，一手用丹蔻戳刺着心脏玩耍，直至浴水变作猩红，她方才将心脏往书生身上一掷。书生尚有气息，慌忙将心脏按入自己空空荡荡的胸腔。然而，即便这心脏进入了胸腔亦不能如同先前般跳动。

——师兄明明不喜欢被我道谢。

但裴玉质无心于他，且不喜被他亲吻，他不该亵渎裴玉质。

第11章 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十）

“他偷偷地推开门，到了林家小姐身后，伸手捂住了林家小姐的唇瓣，附耳威胁道：‘小姐若敢不从，莫要怪小生对小姐无礼了。’岂料，那林家小姐却道：‘郎君盛情，小女子怎敢不从？郎君不若褪尽衣衫，与小女子共浴，待你我洁身后，再一同上那床榻，共享鱼水之欢。’

裴玉质右手托腮，思忖着道：“著者应当是为了警戒世人勿要见色起意，心生歹念，才写下了这话本。”

被素和熙这么一问，他怯生生地道：“子熙，你可否陪孤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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