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不舒服，回到自己的床铺和衣而睡，夜风寒凉，他缩在被窝里，一直发抖，意识恍惚，似乎回到了很远的过去。

抬头看向林词，问：“什么玉佩？”

九岁的秋阑把这当特殊对待，毕竟易归雪见别人时都没有表情。

林词没见过这幅画的样子，却知道画上画的是什么，王上每晚都会拿出来珍惜地看，他垂下头，安静地等待。

画上是一个黑发少年，杏眼弯弯，五官灵动，倚靠着雪神树看向画外之人，右下角有小字：妻.秋阑。

秋阑担心地想上前帮他包扎伤口，却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滚。”

秋阑回到外宫时已经很晚，厨娘早已休息，他从厨房里摸了个干硬的馒头，就着冷飕飕的水吃完便昏昏沉沉地回屋。

雪王手里半展开了一幅画，上面用镇纸压着，下面握在手里，很认真地端详着画。

时间过了很久，灯芯都快烧尽了，发出“噼啪”的声响，易归雪细细卷起这幅画，方才见到那张相似面孔便不安分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秋阑又锲而不舍地出现在小院里，这次啃油包子，香喷喷的味道不讲理地窜到易归雪鼻尖，他出了些汗，忍不住瞪了秋阑一眼，收了剑。

林词张了张嘴，避重就轻：“那下人扔掉的玉佩恰好被臣遇到，便拿走自己赏玩了。”

林词一时没反应过来，少见地茫然，抬头看向易归雪，看着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打了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飞雪宫里的一举一动，若雪王有意想看，哪里能逃过他的神识。

二十一岁那年，秋阑不远万里独自去雪族寻找易归雪，受伤的易归雪坐在雪堆里，面色苍白若纸，再不似当年少年稚气的眉眼，冷冷挑起眼角看着秋阑：“你来做什么？”

林词忍不住用余光看向书案后坐着的雪王。

从早缠到晚，成效是易归雪每次见他时都会下意识皱眉。

易归雪呼吸一滞，眉心拧起一个结，就差把嫌恶写到脸上，猛地站起身离开了。

冷峻的眉眼像一匹傲慢的孤狼，独自舔舐伤口，拒绝外人接近领地。

小殿下易铮从殿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路过时看都没看林词一眼，留下一个没规没矩的背影。

易归雪的手指轻抚过画中人的脸，今日情绪莫名躁动。

林词怔愣一瞬，殿下向来与雪王不亲近，别说睡在大政殿，踏入这里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殿下从大政殿走出来，情况很稀奇，这变故是那人族导致的么？

若因此能被吓退也就罢了，第二日易归雪早起练剑，在春风柳絮里，手握银剑，一招一式，翩若惊鸿，院子里的鸟都被他惊飞了。

林词走到大殿正门，撩起衣摆趴跪下去，前额贴地，满目虔诚地闭眼：“风崖渡守林词，拜见王上。”

殿内没有传出声音，林词习以为常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放缓脚步走进去。

自由之地的风是很暖软的，万物生长，易归雪坐在凉亭里看书，一只手支着头，姿势随性，侧颜都是精致的，像一副画，冷冰冰的，还带着点少年气的稚嫩。

九岁那年，在人族的自由之地，他那时还是个任性性子，遇到十九岁的易归雪，对他来说是遇到了新奇的事情，对易归雪来说大约是灾难。

易归雪明明痛的喘气都困难，还要自顾自地放狠话：“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得到什么，我不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秋阑手里拿着芙蓉酥，边啃边直勾勾地看着易归雪，口水沾到手上，易归雪假装他不存在，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第4章

这一眼对秋阑却像是得了鼓励似的，巴巴凑上去：“哥哥，你剑法好厉害哦，能不能教教我？”

那时的秋阑是个上境修士，身强体壮，强行背起易归雪走进漫无边际的雪族禁地，笨拙地安慰：“哥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等你伤好了我就离开。”

所幸易归雪像只是随口一问，没有追问下去，却足够让林词警醒。

秋阑便不甘心地举着满是口水的手，举到易归雪面前：“你吃吗？哥哥。”

九岁的秋阑还傻傻坐在原地，伤心地看着易归雪的背影，眼角红红的。

以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落款——易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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