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余凡把头垂得极低，整个人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刻意避开了对方视线。

上课总迟到，但又不够记过，每一科的考试成绩精准地卡在挂科边缘线。

“主任，我们副台长说了……”

谢主任心想，原来就是他啊，邋遢还土气，真要参加外面的选秀，系里也不会心疼好苗子被挖走。

“不是，有一定曝光度，对学生们的前途也有好处。”

陈PD讪讪地陪着笑脸，腹诽着难怪副台长不来。定下这所全国排名前五的音乐学院作为海选第一站，主要是因为系主任和副台长是校友。

“老师，我想报名参加那个电视台的选秀节目。”声音压在嗓子眼，态度低到了尘土里。

教务主任姓谢，脑门上横过几撮倔强的毛。

门口偷窥的助理瞠目结舌，陈PD居然春风满面，和系主任握手告别。

况且他见多了这样的学生，无心课业，总想着早点出去社会挣钱。

褚余凡看着一个胖子走出来，迅速闪开身，刚要迈开脚，又看见教务主任走进了系主任办公室，只得往后一缩，继续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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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PD把手帕塞回到裤兜里，深吸一口气，“主任，我和您这样说吧……”

褚余凡刚走上三楼台阶，就看见系主任办公室的门口趴着一个瘦瘦的矮子，敞开的门里传出了激烈的争论声。瘦子堵在路口中央，他便停下脚，冷眼旁观。

两年前学院录取的状元，结果进校后平平无奇，令招生老师大失所望。

台里的如意算盘是在这所本地学校里找几个保底选手，结果选秀导演被系主任的阎王脸吓得屁滚尿流，铩羽而归，他只好亲自出马。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上节目真的有钱拿，他就可以搬到校外，不用再和这些人一起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陈PD走出门，手包一丢，小助理伸手半空接住，抱在怀里。

明明前一刻，系主任的眼神一股子冰碴子味，怎么一转眼就像热干面似的黏糊在一起了？

“哦？”教务主任居然对褚余凡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旷课有钱赚，还能离开宿舍三个月，这等好事，就算是刀山他也爬。

褚余凡靠在墙角眯了一小会，昨晚敲了半小时的门，室友才满脸嫌弃地开了门，早上闹钟没响，大家离开了也没人叫他。

教务室在三楼，隔壁是系主任办公室。

“大二，三班的，褚余凡。”

等教务主任走出来，褚余凡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教务室。

这个学生，像个隐形人，老师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褚余凡头发下的耳朵动了动，脚尖转了一百八十度，重新往教务处的方向走过去。

“您太厉害了，怎么说服他的？”

“你哪个班的？”眼皮耷拉着问。

……

“少和我提他，不务正业，我没这个师弟。”

“主任，您看，我这不也是为咱们学校做宣传吗？”

批？学校里的这些老师，谁看得上电视台的选秀节目啊。还要求有离校三个月的封闭录制，就算加上寒假，也得旷课两个月。

系主任的脸色渐渐变了。

“胡闹，我们学校的学生，那是要去金色音乐厅演出的，参加什么选秀节目！”

“哼。”陈pd皮笑肉不笑。

办公室里一个圆脸架着黑框眼镜的男子，深蓝色羊毛衫下圆鼓鼓的肚子呼之欲出。那男子就是电视台金牌制作人陈圆圆，人如其名，圆圆的脑袋油光蹭亮，掏出手帕擦脑门上沁出的汗珠，正低三下四地和系主任求情。

“前途个P，进去就是个染缸，怎么能保持音乐的纯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