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睁大眼睛,忙道:“不,不是……”
受迟疑了一下,想,高中生即便是回了家也是一个人,没有人会等他回家。在超市,在家,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抵人总是想在意中人面前表露自己最好的一面,尤其是高中生这个年纪的少年。
高中生抿着嘴唇不说话,受却敏锐地觉察出了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可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只能笨拙地哄他,“你很好的,他们一定都喜欢你……”
高中生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说:“喝粥。”
高中生不刻意去问受,可他来得频繁,店里的人便都知道他是受的邻居。
高中生还盯着受吃了药,叮嘱他不舒服就打他电话。
受被噎了噎,不吭声,高中生似乎又觉得自己那话说得太冷硬,想再说点什么,可怎么说,好像都显得自己分外跋扈。
高中生硬邦邦道:“你喜欢成绩好的?”
二人吃完了,是高中生收拾的,他不让受动,兀自将桌上的狼藉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受用力摇头,“不,不要!”他咽了咽,又觉得已经慌得没道理,反倒显得欲盖弥彰,受低声说,“后台不好让外人进的,让老板知道了,要罚的。”
“……”高中生顿了顿,想起学校的默许,那是源于他的初中,高中生上初中时是浑极了的校霸,戾气十足,成天打架旷课,以至于所有老师见了他就头疼,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还是来了这里——心里一道尖尖细细的声音响着,受心慌意乱地催秋秋,“秋秋,你快回去吧,要是有人买东西没人就不好了。”
18
对面坐着,粥是温的,滑过喉咙,四肢百骸都泛着股子满足感。
高中生常来超市,这家超市是连锁超市,设了吧台,他有时就买上一瓶饮料,抑或是一袋零食,就坐在吧台边做做作业,有时什么也不做,就趴那儿睡觉。
这是受头一回觉得心里安定。
受讷讷无言。
秋秋道:“那哪有人放了学不回家,往超市里钻的?”
受忍不住夸道:“那你的成绩一定很好。”
秋秋咋咋呼呼的,有时会偷偷溜后头,对受说:“小陆哥,你那个邻居小弟弟又来了。”
受的目光突然停在衣柜,柜子里悬挂着一条又一条的裙子,仿佛在无声无息地看着他,如同过去一记一记讥讽的眼神。
秋秋噢了声,走了两步,又凑过身来,对受说:“小陆哥,要不要干脆让他进来?”
高中生就读于附中,受曾听秋秋说,那是一所顶好的私立学校。受是高一那年离开的学校,却隐约记得,高中生都是忙碌的,浑然不似面前这人这样随意。
高中生想了想,说:“我可以不上,老师说的。”
高中生看了他一眼,道:“不想上。”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受有意疏远高中生,躲着他,就连高中生来超市里都埋在货仓里,只做不知。
受愣了愣,捏紧手中的货单,没有说话。
受茫然地看着他,犹豫道:“我……还好——”
秋秋笑嘻嘻地说:“小陆哥,他是不是在等你呀?”
受脸色发白,心头生出的那点火星子,登时就灭了。
受不自在地又喝了两口粥,问攻:“你怎么不去上课的呀?”
这是在受的家里,灯光是暖黄的,外头雨声未停,刷刷地敲着窗户,却别有一番静谧。受以前过得小心翼翼,连生病也不敢,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脆弱,潜藏在暗处的孤独,恐惧蠢蠢欲动,仿佛要将人吞噬殆尽。
这栋楼的构造都是一样的,高中生的卧室在他楼上吗?受漫无边际地想,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羞耻得不行,高中生才多大啊,高二,未成年——他根本不能想,不该想。
受噢了声,心想,现在的小孩儿怎么一阵一阵的,猜不透,可最初那点对高中生的畏惧反倒消失的一干二净。
高中生看着他,淡淡道:“我要他们喜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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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忍不住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正在吃云吞面,姿态是放松的,受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受竟生出一种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的亲昵。
受睁大眼睛,在他灰色暗淡的学生时代,这种特殊的优待仿佛是属于天才的。
高中生等他做什么?
受直到高中生离开,脑子里都晕晕乎乎的,分明烧已经慢慢退了下去,可不知怎的,脸颊的温度却一直没有降。他将自己团进了被子里,拿手背碰了碰脸颊,又翻过身,看着雪白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