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尴尬地偏过脸，刻入骨子里的戒备恐惧堪堪露了头，对方却没有别的举动，受松了口气，又一点一点地变得平缓。

高中生脸色难看的要命，想也不想，一脚就踹了出去，饮酒？他心里烧着火，在挣扎着爬起来的男人肩上又狠狠踢了一脚，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

醉汉爬了起来，瞪着高中生，抓着手中破裂的酒瓶指着高中生，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高中生只抱着篮球，远远地看着他。

如同一场无声的对峙，受几乎就要落荒而逃，他心里焦虑地祈求着，想让高中生接着上楼，不要再看他。

高中生直接将他抱入了自己怀中，说：“你是。”

雨停了，夏夜里拂着夜风，舒适凉爽，马路上三三两两，有孩童奔跑着溅起地上的水滩。年轻的夫妻牵着狗在溜着，一边算着房租和存款，周末再去看一场电影又要再划去多少。提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路人，裙角翻飞的女孩儿，他们和受擦肩而过。

说完，他懊恼地抿了抿嘴唇，将受抵在墙上，低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没有乱说。”

受呆愣愣的，不知怎的，竟有些想笑，而后他真的笑了起来。

受吓了一大跳，看着高中生阴沉的脸色，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说，“别，别打了……”

高中生一听他哭，眉毛紧皱，脸色也有几分不悦，“我冇乱讲——”

可这是最真实的他，受麻木地想。

可高中生并没有如他愿。

受脑子里一片空白，僵直着，攥紧手中精致的女士包，呼吸都微微变得急促了。

他看见了受，醉醺醺的一笑，凑过去，大着舌头说，靓女，一同饮酒啊。

受抖了抖，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他露出的那截修长的脖子都是红的，受用力地想从高中生掌心里抽出手，小声说：“你放开！”

“再漂亮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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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有人在看他，那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受怔了下，就见对方朝他笑起来，嘴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受睁大了眼睛，醉汉还未靠近，就听他发出一声痛叫，整个人都狼狈地摔在地上，一个篮球滚了几圈，跌进水滩里。

受颤了颤，因他这寥寥的一个字，眼睛都红了，是羞耻的，也是怕的，徒劳地挣扎着，“不……我不是，你放开我！”

高中生叫了声哥。

高中生骂道，滚。

受不吭声。

受不敢看高中生的眼神，心想，也许……他认不出自己，他如此安抚自己，可脚下却像生了根，迈不开一步。

二人在楼梯口僵持着，高中生看着他连看也不看他，不高兴，他们明明好几天没有见了。

外头天已经黑了，受就这么出了门，带着满腔绝望，自暴自弃一般将自己暴露在人前，可即便是如此，仍旧胆怯地要借着夜色的遮掩。

高中生直勾勾地盯着受，受还抓着他的手，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又仓促地收回手。

高中生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对方瑟缩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跑了。

受紧绷的脊背在一场场交锋里放松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他们手中没有持着尖刀利刃，甚至无暇看他一眼。

受慌得要命，擦着高中生就要往楼上去，他走得急，近乎于跑了，又踩着高跟鞋，再没有半分从容风情，笨拙又可爱。

高中生顿了顿，他垂下眼睛看着受的手，浑身紧绷的结实肌肉都慢慢放松了下来。

地上的人痛苦地呻吟了几声，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看着高中生一脸不善的样子，到底酒醒了两分，骂道，你个扑街仔给我等着，不要走，等我喊人砍死你！

受冰凉的指头紧了紧，终于寻回了一点力气，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巷子里不知哪里来的醉汉，吼着跑调的歌，手里还拎着一瓶啤酒，踉踉跄跄地走着。

那天晚上，受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在熟悉的街道上走了走，后来渴了，买了一杯水果茶，坐在露天的椅子里喝完了整杯水果茶。

受僵住了，身后是陈旧的楼道墙壁，斑驳着印了乱七八糟的涂鸦，身前是高中生炽热结实的胸膛，退无可退。漂亮那两个字入耳，受以为自己是幻听，高中生怎么会觉得他漂亮，他浑身都在抖，快哭了，“你不要乱，乱说……你快放开！”

可受没有做好穿着女装和高中生见面的准备。

每一次擦肩而过，都像是一场无声的交锋。

高中生握得更紧，“跑什么？”

受踩着高跟鞋，视死如归，嗒嗒嗒地穿过了长巷，走上了灯火通明的大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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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看着，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他抬长腿追上受，抓住他的手臂，说：“走慢点，要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