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

他不能在人前护她，也不能让她发现他还护着她。

家族，长公主，他都想保。

她没有眼泪，眼里没有光，只是静静地说，「季临渊，你来了啊。」

年少的悸动，被他们合谋杀死了。

从昼到夜，从夜到昼。

就像活生生从他身上抽掉一根肋骨。

她差点被轮奸了，阿年成了活死人。

他赶去救她的时候，她抱着阿年跪在地上，衣裳破碎，簪发脱落，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大腿内侧扎着一把刀，汩汩地冒着血。

没有世界，没有长公主、首辅大人，只有一个季临渊，一个沈嘉懿。

她说，季临渊，我疼。

还没到那个时候。

从根基不稳到权倾朝野，每一步都艰难，群狼环伺，秃鹫盘踞，稍有不慎，输了，最后一点腐肉，也会被吃得干干净净的。

等到那一天，彻底没有掣肘的那一天。

那是先皇病重的关键时刻，遗诏指明阿年为继承人，可是，季皇后调虎离山，偷天换日。

那时他还不是什么首辅，很多很多事，无法做主。

她放浪形骸，她媚眼如丝，她在他面前一件一件剥落衣裳。

他们清醒地知道。

她说，季临渊，你要我吗？

他得有能力保。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保护她、爱她的时候。

他迟到了。

季皇后勾结了罗刹城的恶人，谋杀长公主姐弟。

他还需要，再往上一步。

在那以后，年少的季临渊，年少的沈嘉懿，都死了。

她说，季临渊，我很高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只是可惜，可能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试过放弃的。

不过是年少情谊罢了。

至于她恨他，也好，恨的力量磅礴，足够支撑她挣扎着活下去。

沈嘉懿，恨季临渊。她只要他死。

可她茫茫然微笑着，她说，「季临渊，你满意了吗？你们季氏的人，赢了。」

在罗刹城，那个叫罪恶之城的地方，他们彻底决裂了。

渐渐就会忘记的，慢慢就会习惯的。

他们在绝望、毁灭中，一次次地相爱、苟合。

十六岁，沈嘉懿停止爱季临渊了。

他活了下来。他死了，就没人保她了。

他想摸一摸她的头，像从前那样哄她，我来了，没事了，嘉懿。

人，往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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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去，默默拥抱住她。

什么都想要，自然就要难些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总是要有所牺牲的。

可并非如此。

他根本无法舍弃她，年少情谊，最是刻骨。

她眼睛也不眨，抽出一把刀，狠狠地、拼尽全力地扎进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