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喉咙干涩，她嘶声道：“我想喝水……”

不管什么样的苦厄困境，终究都会过去的，所以不要害怕。

萧西棠当然不会对朱颜多解释什么，他将商宁放在床榻之上，直起身对朱颜吩咐：“这几日由你照顾她，明日会有医修来府中。”

她转身向外走去。

商宁头脑尚还有些混沌，她又想起昨夜陈山河在雨中对她露出的那个笑，还有亲自交到她手中的那把刀。

*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山河竟然会将自己的本命法器，交给一个毫无特殊之处的寻常医修。

但商宁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行善者，自身却不得善果。而如冯尹那样的人，却还能活着。

自遇见商宁以来，朱颜从没见过她这样虚弱的模样，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她唤他一句大侠，而陈山河所为，也无愧一个侠字。

商宁抱着刀，又想起了陈山河，想起他们初见之时，他落拓又潇洒的样子。

后来，她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却已经无处寻回妹妹的尸骨。

萧西棠静静看着这一切，神情有些木然，他终究没有保住陈山河的性命。

“我现在去药堂，请医修来为你诊治。”朱颜想起昨夜萧西棠的话，为商宁掖了掖被角，“阿宁，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血被雨水冲走。

全身都湿透了，也不知在雨中淋了多久，朱颜在院中平日煮热水的小火炉上煎了姜糖水，一匙一匙喂商宁喝下。

朱颜敛去种种复杂情绪，俯身应是。

萧西棠离开之后，她摸了摸商宁滚烫的额头，先为她换下湿衣，听她唤冷，又点起火炉，从自己房中拿了被褥，尽数盖在商宁身上。

第二日，日光照进室内，商宁有些不安地蹙着眉，缓缓自梦中醒来。

商宁病了。

她的妹妹，死在了来白玉京的路上，连裹身的草席也没有，朱颜徒手挖开灰褐土地，将她葬在了一棵枯树下。

“阿宁……”她喃喃唤了一句，她怎么会受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啊——

“大侠！”商宁握着刀，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失去了呼吸，却无能为力。

她仰起头，雨中，哭得狼狈又难堪。

朱颜坐在榻边，握住商宁的手，轻轻道：“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朱颜姐姐……”

刀身上镌刻着两个字，破霄。

朱颜起身，为她倒了一盏茶水，喂到嘴边。

“爷爷，大师兄……我想回家……”烧得迷迷糊糊的商宁紧闭着双眼，带着哭腔喊道，腮边滑落两行泪，唇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大侠留下的那把刀呢？

她看见朱颜握着她的手，俯身睡在床榻旁。

到了这时候，原本浑身冰凉的商宁身体终于回暖，口中也不再喊冷。

很多年前，逃难来白玉京的路上，她还只有七八岁大的妹妹，也是这样哭着对她说，自己想回家。

若是她的妹妹还活着，应当就是阿宁这样吧。

朱颜听见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眸中带了欢喜之色：“你醒了，可有觉得好一些？”

商宁挣扎着起身，最后在自己的乾坤袋中找到了刀。

那是一把，阿虞曾经亲手铸炼过的刀，名为，破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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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对阵凝虚巅峰的修士，又在雨中淋了一夜，她的身体自然有些撑不住。

深夜里，被外间动静惊醒的朱颜披上外衣起身，就看见院中萧西棠抱着衣裙染血，呼吸微弱的商宁走来。

今夜，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把刀呢？

可那时候，她们已经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