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正在温顺地求饶。

虚空下方的局势很快发生了新的变化，失去心脏的怪物的这场狂乱也变得渐渐虚弱下来，它重新匍匐在该隐面前，后者的身影也逐渐从晦暗的沙尘中显出。

——————随着第二刀刺入皮肉，怪物再次低鸣了一声，几乎近似于一声小动物垂死的呜咽。

怪物遮天蔽日的庞大身体原地摇摇晃晃，颠过来倒过去，山脊一般古怪的棱角在不断萎缩，它的身体开始不断变小，仿佛一个气球被人用针戳破后体型不断缩小那样。

加布里埃尔发来一串省略号，显示着他不太平静的心情。

【它那么憎恨那个审判了该隐的村落，】亚巴顿回道，【你觉得它有可能会让他们的后代过得幸福快乐吗，或者仅仅是活下去？】

加布里埃尔问。

那个小黑点仅仅是隐隐约约地藏在云层之中，谁也看不到那具体是什么东西。

大天使蓝紫色的眸子注视着战场，神情漠然。

大量黑血混合着脓液开始从它的身体中的破口排出，无论是加布里埃尔还是亚巴顿都看得分明：这些都是由“恶”构成的。

【那么剩下的死尸呢？】

亚巴顿目光淡淡地望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回道。

“…………”

“…………”

他断断续续地轻声说，“你杀了太多、太多的人了，诺瓦，如果我饶恕你，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其不公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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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他决然地再次举起刀锋。

“对不起……”

“…………”

大天使的消息忽然发来。

黑发青年的手抖得厉害，他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泪来。

如果说怪物的身体看上去是恶心到让人想要呕吐的，这只小毛球就看上去有呈现出反比的可爱，即使它就是诺瓦身体的一部分，是这个被腐化的怪物束之高阁的、最初的形态。

——————正如亚巴顿所预料的那样，黑发青年毫发无伤。

当正常的事。

那颗黑色的心脏被黑发青年扔在身后，此时此刻，它仍在搏动，但频率明显开始缓慢起来。

加布里埃尔下意识问。

地狱的君主辨认了一会，低头回了一个【不能。】

即使它不明白自己深爱的主人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它，又出于什么理由要置它于死地。

然而这一切其实说得通，几十上百年后，绝望的怪物从外界回来，满心带着复仇的怒火和伤痛，去追杀村落，以及其早就像大树的枝桠一样分散开来的血脉。

地狱的君主制止了加布里埃尔的举动，仿佛虚空下方在极端危险当中的不是他的躯壳一样。

沐浴在该隐无法置信的目光中，那只沉睡的黑猫凑近了他的刀柄。

即使现在，山谷里依旧遍地都是苍白可怕的尸体断肢，那其中有该隐认识的人，更大一部分是他所不认识的，但它们沉在浓绿色的脓液池塘旁边，真实得任何人都无法抵赖，将这里的一切破坏得一片狼藉，让这个原本平静的山谷丝毫看不出原本夏日里的优美风光。

【你能看到那个是什么吗？】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毛球，它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要我出手吗？】

【再等等。】

由于先前和加布里埃尔的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该隐手中的刀在怪物的身上，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伤害，它的伤口并没有愈合，反而血液越流越凶，它们浓稠而焦黑，像即将爆裂的水管那样不停向外流淌。

该隐的嘴唇颤抖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现在，在自己的主人面前，诺瓦重新将这个形态凑了下去，努力靠近他的手指。

然而随着怪物的身体逐渐缩水，加布里埃尔也没能看清的那个小黑点，在此时此刻，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