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岐飞鸾怎么也不相信，她真的不敢相信。

“你可真是，知恩图报的好徒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冯翼此人，渊渟岳峙，雪魄冰魂。怎么会和冥昭联系在一处……

那声音在她耳边响个不停，最后连她自己都认了：“可笑……”

腊梅花？？

……

“你想报恩？”

她抱着脑袋跪坐在地上，和着漫天凄风狂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嘶嚎着，想要将一肚子的委屈愤懑痛苦绝望倾倒入阁外奔腾的江流之中，然后纵身一跃，自此归于江上长风，生死永寂。

可是那疯狂涌送上来的记忆在一遍又一遍，清晰无比地告诉着自己——

冯翼和冥昭，都是混沌的意思，正如冥昭这一生。

“可笑呀可笑呀！！！”

洞虚门向来遍植桃花……

“是的，师父。”

的。

岐飞鸾的面色一瞬比电光还要惨白，心底埋藏在土壤下蠢蠢欲动的东西一瞬破土而出，狰狞的枝蔓张牙舞爪地向西面侵略而去，很快就包裹住整个心房，渔网般附着其上，生出无数硬刺，心脏每跳动一记，都是一场锥心砭骨的凌?迟。

“她就是你的恩人呀，你怎么能认不出你的恩人呢？！”

是……刚刚冥昭斜倚在旁的——

喜欢赏玩腊梅的……

让徒弟以看书的方式来学习，不懂再问的教学方式，是属于冯翼的，而非冥昭。

哭累了喊累了，她像方才的冥昭一样，蜷缩在书阁的地面之上，任由温热淌落脸颊，再变成冰寒。

那魑魅魍魉在她身边聚齐了，龇牙咧嘴地笑着她，发出难听嘈杂的声音。

“晃当”一声，狂风扫开书阁最后一扇紧闭的房门，雷电骤雨如暴虎豺狼奔涌入室。放在就近窗台边上的花瓶倾倒下来，发出令人魂颤的碎裂声，一道闪电从半空劈下，惨白电光映亮一地残红。

“报冯翼，咳咳，冯翼的大恩？”

冥昭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那目光像是要把岐飞鸾一颗心都给剖开。

岐飞鸾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不安，隐动的感觉又出现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只是她的预感很不好，非常不好。

可这样美好的事情，根本落不到她头上。

岐飞鸾猛地抱住头，痛的就差在地上打滚，她不相信，她怎敢相信！

一直持续到现在。

“你以为这是哪？”

岐飞鸾抬起头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才敢直起上身来回答：“是的。”

冥昭的目光一寸寸划过岐飞鸾紧蹙的长眉，含泪惊恐的双眸，颤抖不已的唇瓣，她几乎是自虐般欣赏着岐飞鸾痛苦的模样，一笑莞然。

腊梅花？

她从未离开过洞虚门，即使是做任务也没有深入过其他门派，所以她一直对于书阁这个概念非常模糊。可是她知道冯翼谷也有这样一个临江的书阁，和洞虚门的书阁非常相似，不从细节处入手几乎难以辨别，更何况今日她从进入书阁就开始接受接连不断的暴击。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已经给了很多提示。

“她就是你的大恩人冯翼呀！”

腊梅花……

而可以在冯翼谷的书阁里，和自己互相折磨这么久，又一直没有门徒来查看……唯一的答案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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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么想着，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冥昭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是那么不堪了么？

怎么会是腊梅花？！

这里是冯翼谷。

是冯翼谷。

不是洞虚门。

“你在你的恩人面前说对不起她，要报答另外的人，可笑呀可笑呀！！”

她擦去唇边溢出的血丝，抬起一双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