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全她自己的道罢了。

她甚至不知道那桌上飘香四散的是什么东西，尝起来和霓裳有什么区别。

她甚至不知她死前是怎样的神容，怎样的心情；是否痛苦，有无遗憾……

岐飞鸾不懂冥昭，鞮红却是懂的。

心心念念着那夜的味道，可真正尝到，却又是许多年之后。

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就放弃了呢？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霓裳断头可再生，断尾可再长，蒙汜没有言错，和霓裳同源的体质，是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而在这一个个亡者重返人世，亲友团聚的时刻，有一个身影却仓惶地奔向她即将失去的人间。

岐飞鸾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原本一直在看竹沥那边的情况，可忽然之间霓裳一反常态，直到竹沥的皮肉开始重组，岐飞鸾才意识到不对劲。

囚于幽暗，长于幽暗，她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自己的喜好，没有自己的过往，没有自己的将来；她穿的是素麻破布，不辨五色；吃的是霓裳药丹，不知五味；她在阴冷潮湿的炼丹室中苟延残喘，活着就是为了承受历任洞虚门门主因贪心而造成的代价，那些剧烈的、非人的、痛不欲生的、本不应她来承受的痛苦。

人居下?流，天下之恶尽归焉。

她逃了出去，从炼狱来到人间。

“师父……师父……”

一念死，天下亡。

穹顶依稀能见星月，若有似无的浅唱深吟随着那明光一并淌落。

她百年来求的不就是根除病苦，好好地活下去吗？

而冥昭最后选择，还血肉于苍生。

但她不知道这里到底和炼丹室里有什么不同，她依旧要承受痛苦，依旧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可以杀尽天下所有人，也可以用她的血肉救活所有人。

她不是很想活下去吗？

后来她在那些人身上学会了阴谋，学会了求生，她在苦海中挣扎了近百年，终于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自由。

她提着风灯去渡口泛舟，风吹过她的衣袂，空荡荡的，一如她那颗已经跳到精疲力竭的心。

她最初与自己有关的记忆早已泯于百年前那场劫难之中，命运突变，她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冥昭并没有那么恶，也没有那样善。

极的呼喊——

已是红颜化枯骨，白裙成血裳。

偶然经过人间，遇华灯初上，循着一个奇奇怪怪却异常暖人的味道寻过几条街道，一路追到一户灯火通明的人家，不是富贵朱门，人丁也并不兴旺，但一桌四双碗筷，粗茶淡饭，席间晏晏笑语，便是她穷尽此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她心头大骇，再回头时……

她在这里经受百年煎熬，如今也将永眠与此。

只见满殿血光艳如火海，片片霓裳四处纷飞，一具具血泊里的枯骨重生血肉，起死回生。

“师父——！！！”

冥昭静静坐在那里，岐飞鸾呆呆地看着，心一瓣一瓣跌碎在地，忘了怎样去拾起。

一时间回生殿里哭声笑声杂糅一处，无一不是失而复得的极喜之情。

一念生，天下生；

他神色一变猛地转身！

可怜她，

百年未闻禾黍香。

她的能力强大的恐怖，体内饲养的霓裳虫茧数以万计，存储着经她手而死的所有人的记忆和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