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就着琐碎的人声，睡得并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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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着急，姜颂。”朋友捏了捏他的肩膀，“这只能说明他的意识在自我保护，而且他非常聪明，有很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不能说明任何其他的问题。”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就好……那接下来你有什么建议呢？”

朋友给姜颂也倒了一杯水，“还好还好，你别着急，先坐下。”

当时的姜颂不知该喜还是忧，一口把纸杯里的水喝完了。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伪装。”朋友轻声下结论。

姜颂很敏感地抓住他话里的关键，“没有特别不好，那是有什么问题吗？”

但他一见朋友把百叶窗掩好，立刻压低声音问：“怎么样？他还好吗？”

“不过我建议你做长期咨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表现出了一部分对人际关系的认知不稳定。”朋友说。

但实际上，过于圆滑本身就是一种异常。社会人群在心理的各个方面都是正态分布的，没有人可以刚好所有指标都处在正中央。”

“我并没有证据。”朋友耸耸肩，“因为长浥在清醒状态下，所有量表中的指标都过于恰到好处。”

明白，“姓顾的现在不说是叱，叱咤风云也差不多了，没有任何值得你这，这个病秧子操心的了。”

姜颂端着那杯温水，眼睛随着朋友走。

“简单说，他认为你随时会抛弃他。”他把“抛弃”两个字咬得很重。

朋友笑了笑，“这很简单啊，怎么遇到自家小孩儿的事你就糊涂了？如果一个人最相信又最担心的关系是同一种，那就说明他对这种关系极为看重，且有很高的排他性。”

“其实也不能算是问题。”朋友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年轻人嘛，来做心理咨询，尤其是被动的，都会本能地抵触别人探究深层的信息。”

朋友和顾长浥在咨询室里聊了很久，天快黑了才把姜颂叫进去。

招待所的墙皮很薄，外面人来人往的，能听见忽高忽低的脚步声。

咨询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绿萝放在加湿器附近，表面凝了一层水珠。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姜颂抿了抿嘴，放开了窗帘。

邢策自己有房间，怕吵着他睡觉，拎着电脑出去了。

姜颂站在百叶窗旁边，食指把嫩绿色的塑料薄片拨开了一点。

这一番话听得姜颂心里又酸又软，又看向窗外，“这小子，还能又相信我又对我没信心吗？我就这么不负责任吗？”

姜颂看着那张纸上反反复复出现的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催眠测试中的笔录。”朋友将其中几个问题指给他看，“ 一方面，他认为他生活中最坚不可摧的联系来自于你，另外一方面，他认为唯一会毫不犹豫地和他解除关系的人也是你。”

姜颂原本是天塌下来都不吝的性格，其实很少紧张。

“是是是，”姜颂喝完汤，暖暖和和地钻进羽绒被里，“病秧子睡会儿。”

因为在那之后顾长浥并没有再说过类似的话，一切都像是一时冲动。

“是这样，我给他做了一些量表，也和他聊了聊。”朋友把几张纸递给他，“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表征，现有的这些数据也不能证明他有人格障碍，别紧张。”

“你是说他说谎？”姜颂不由皱眉。

“从专业角度上，我不会将他现在的状态预判为人格障碍。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应该长期跟踪他的状态。毕竟很多的内心事件也需要时间磨合，他才可能会向咨询师展露。”朋友从众多表格里面抽出来一张，递给姜颂。

姜颂闭上眼，想起来顾长浥把他推在冰箱上的那一晚，最后还是选择不说。

咨询时间家属只能在外面等着。

他梦见当年带顾长浥去朋友那做心理咨询，也是很冷的天气，一呼一吸都起白雾。

顾长浥靠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看一本杂志。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不是完美，而是平常的、大众化的。他的性格不突出，也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需求，他是我见过最沉稳的青少年。

朋友拍了拍顾长浥的肩，“很不错的小伙子，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和姜颂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