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又哭了？”姜颂话说多了，声音有点哑。

“那我还能叫你‘叔叔’吗？”顾长浥低下头，眼泪立刻就坠下去。

顾长浥不听他的，反而笑得越来越厉害，“你不信有天命，我信。”

“什么护，护工？”邢策问完又翻了个白眼，“那你得问，问这位。”

“……”姜颂心说你有必要这么大声结巴出来吗？

他撇了撇嘴，“好，好家伙，动不动就噼啪掉眼泪，也不管旁边有人没人，人家旁边儿路过的都，都以为怎么了呢。”

姜颂吃力地抬起手，给他擦眼泪，“怎么胡说起来了？”

姜颂的血压“噌”就上去了。

顾长浥马上低头给他揉胸口，“放松放松，不着急。”

刚才硬下心来说了那么多，姜颂觉得自己都是白说，“不用。”

脸上干净利落，并没有狼狈的胡茬。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他还不大动得了。

“醒了？”邢策赶紧小跑过来，俯身关心，“怎么样？有哪儿不，不舒服吗？”

有些事，还是应该慢慢来。

姜颂不敢不喝，“好。”

姜颂正努力抬着手给他擦眼泪，邢策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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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颂被他笑得难受，皱了皱眉，“别笑了。”

顾长浥揽着他的肩，一点一点把他扶起来，用量杯按刻度给他喂了点温水。

姜颂有些无奈，“你不要曲解我……”

“是因为我不配有亲人，所以我只要叫了谁‘爸爸’‘妈妈’‘爷爷’谁就活不长，就连只是被叫了一声‘叔叔’，你也不能幸免？”

“叔叔。”顾长浥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又笑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但是我总得照顾你。”

他声音极低，“你还是我叔叔吗？”

这流程他也熟，总是要插一两天尿管的。

况且他的创口还在腿上。

孩子话和醉话认真啊？我说对你没有想法，就是对你没有想法。”

姜颂更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冒进了，轻轻揉顾长浥的手，“不哭了，嗯？”

心电监护仪立刻开始“哔哔”的报警。

姜颂这才细打量顾长浥。

邢策立即意会，“有，有尿了？”

“那要不然你是怎么想的呢？被我亲近了看重了，就离死不远了？”顾长浥咬着下嘴唇，似乎在咧着嘴忍笑，眼泪却聚在眼眶里不肯掉。

姜颂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邢策。

“护工呢？”姜颂强撑着面子。

邢策只能接着解释：“尿管都是他，他亲自插的。”

看见顾长浥的脸，他一点不意外，“嚯，又，又哭了？”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证明给我看。”姜颂的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你作为公司的带头人，没有必要守着一个打工的。”

头发也整整齐齐的，看不出来无心打理。

“别哭了别哭了，只要你想，那就还是。”姜颂有些后悔跟他说那些。

姜颂看邢策，“什么？”

他凑在姜颂耳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枕边，“要是你也死了，那是不是你们，全都是被我克死的？”

“这位。”邢策看顾长浥的眼神没那么不友好了，但也没好到哪去。

顾长浥平常看着恨不得紫气缠身离地三尺，怎么哭起来跟水龙头一样？

“叔叔，我从小就没了父母，爷爷也早早去世了。”顾长浥的眼睛还湿着，但已经染上了笑意。

“喝水吗？”顾长浥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顾长浥在一边很沉默。

就是那双金色的眼睛，眼白几乎充血成了淡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