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浥没问他什么，起身去给他拿了身深色的衣服。

姜颂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推门进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张如森家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姜颂放下电话，脸色有些凝重。

“好，我道歉。”姜颂记起那片白色的药，想到一个可能，心里微微一酸。

暗青色的皮肤松松垮垮地贴着颧骨，显得他的眼窝愈发深陷。

他没跟他拧，口气放柔和了，“但是我真没谈过，我不给你写了那个保证吗？我还按手印儿了。”

顾长浥跟没听见一样，还是偏着头不看他。

“这样我就算人不在旁边，肯定怎么也是可以联系到。”姜颂把手机还给他，笑微微的，“我失信了一段时间，但现在算不算是亡羊补牢？”

“你……！”魏雨谋抬起头来，脸上果然半滴泪都没有。

顾长浥后面小半个月里表现不错，至少都没再哭。

虽然接电话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姜颂看见张如森的时候还是踩了冰窟窿一样，从里到外地凉透了。

他脸上很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姜颂咬咬牙，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声音抬起来，“可以亲，但是不可以再装可怜！”

张小娥迎着他们往里走，“里头有个姓魏的在跟我爸说话呢，等会儿你再进去。”

听见张如森女儿的声音，姜颂还有点吃惊，“小娥，什么事儿？”

躺在床上的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具还未冷透的尸体。

电话那头哭哭啼啼的。

都是很早的账号，除了工作全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相关的分享。

顾长浥看着姜颂把他全都置顶了，没说话。

所以姜颂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见过缠绵病榻之人。

他看见姜颂身后的顾长浥，骂娘的话全都刹回了嘴里，“我也只是担心张叔身体。”

还未全然回暖的初春，张如森戴着一顶绛红色的毛线帽，好像还能挽回一些气色一样。

“吴家。”姜颂冷冷地笑了一声，“表面积极。”

那时候他身体好多了，本来正和顾长浥头碰头地给核桃仁剥皮。

姜颂的绿萼送过去没两天，家里就来了个电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人的味道。

“哭什么？”姜颂冷眼看着他，“人还没走你在这出什么丑？”

姜颂拿出自己的手机，挨个把自己加上了，“放心一点儿没有？”

不大一会儿，魏雨谋哭天抹泪地从房间里出来，“张叔多好的人，我们还指望他多提携，怎么就……”

顾长浥把软件一个一个打开给他看。

“这些都可以拉黑的。”顾长浥似乎并不多么信任他，语气里也没什么起伏。

姜颂微微一挑眉，“吴青山自己不来，让魏雨谋来？”

当年姜正国没能等到他养老送终。

“你没谈过，可是我就是难过。”顾长浥依旧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的错。”姜颂偏了偏头，“还有别的呢？微信？企鹅？”

姜颂真盼着自己赶紧好。

姜颂实在是没辙了，终于声音很小地说：“……可以亲。”

他把门一掩，卧室里的光立刻暗了下来。

不然顾长浥总是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真得把他活活愁死。

“颂哥，你别喊。”张小娥憋着眼泪，小声说：“好多吴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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