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重物落水的声音。

“祖宗，你这身子骨儿，还吹风。”邢策叹了口气，“起来，我得，接小宋去了，赶紧。”

姜颂放下自己准备去买一个气球的手，安静地靠回石头长椅上。

他被夹在一群气球里，闻见了熟悉的味道。

顾长浥还活着。

他不能死。

在赫一岚的车里闻见过的味道。

一转眼，就剩他自己了。

他极力挣扎着。

“那天我撞见你俩那，那什么……我回去仔细一想，不能全，都算是偶然。”邢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冒火。

“吴雅丽的话，我们肯定不能全信，但是有个事儿我觉得你该，知道。”邢策顿了顿，“他肯定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吸入式麻醉剂的味道慢慢散去了。

以前顾长浥小时候，姜颂经常给他买这些小玩意儿。

那时候姜正国和张如森都还在，顾长浥也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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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身边的人不可能是赫一岚。

邢策陪他待了一会儿，看见四周挺多消食遛狗的人，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把外套留给他就走了。

那你，现在跟顾长浥关系怎么样着呢？”邢策含糊着问。

顾长浥的脸在LED中间出现了，被照得花花绿绿的。

“嗯？”姜颂脸有点红。

挤挤挨挨的气球上面缀满了LED灯，在夜色中像是斑斓的星星。

姜颂捂着喉咙，努力发出声音，“没事儿。”

每次都是姜颂玩的劲最大。

“姜颂！”

顾长浥看着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每次都和他一起摆弄了。

姜颂一个人坐在湖边，身上披着俩外套。

四周却似乎只有飘浮的气球，无处施力。

姜颂愣了一下，掐了掐太阳穴，“我现在真有点儿乱。”

“那天是顾，顾长浥约我过去的，还是他那个秘书引着我到了会客室。”邢策努了一下嘴，“你想想，哪儿就那，那么寸，专叫我撞上？”

“姜颂！”

他想起来好多过去的事儿。

姜颂看着湖边飘拂的新柳，“我现在也还没想明白，先这样吧。”

与其说是送给顾长浥，不如说是弥补他自己小时候没人给买这种街边玩具的缺憾。

气球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挤过来的，姜颂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喉咙上的线松了。

顾长浥的声音穿过一层一层的气球。

“你先走吧。”姜颂一想到要回家，不管顾长浥在不在都是一阵头疼。

这种话听太多了，姜颂没吭声。

隐约有打斗声。

但是他被气球挡住了，连挣扎都好像只是气球在风中摆动。

“不了，我不太饿。”姜颂在湖边找了个石凳坐下，“我在外面吹会儿风。”

他只说让顾长浥等他，但没说让顾长浥白等一辈子。

一上弦就敲着鼓走的小猴子，能从玻璃上翻跟斗的橡皮人。

“嗐算了算了，”邢策挥挥手，“上我家，吃饭去，吃饱再说。”

但是好时光大概也就像装在LED灯串里面那种小电池，闪一闪就没电了。

喉咙里的空气变得稀薄，模糊的意识却不足以让他发出呼救的声音。

不停有小孩从他身边跑过去。

然后人群尖叫了起来。

他仍然听见有人在四周散步和跑动。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

一个卖气球的人在他旁边坐下。

他用脚踢用手抓。

现在明明是春天了，应该要振作。

他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收紧，像是气球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