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弯着眉眼，和记忆里一样朝着她笑得清浅。

“阿穗，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这里是你的识海。”

陆九洲抬起手试探着碰触了下她的面颊，见她并没有排斥也没有躲开后，大着胆子抚了上去。

准确来说，他成了他，成了这梦中人。

——他进入了那个人的身体里。

因此陆九洲对待她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要局促不安。

“一千年，等来一次两情相悦，我有什么不值的？”

这里下了一千年的大雪。

呼出的气息湿热柔软。

陆九洲的眉宇之间平和温柔，他没有那个青年身上那样凌厉的戾气，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水面。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穗，我很高兴，我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高兴过。”

在意识到那人不是幻影,本就是他的瞬间，陆九洲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

“你别哭。”

鬼界没有昼夜之分，永夜漫长，暗无天光。

陆九洲话音刚落，“啪嗒”一声，一滴眼泪砸在了他的手背。

“因为我替你不值！”

“哪怕你从没有对我说过喜欢，可你的识海里都是我，每一世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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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

白穗突然拔高了声音冲着陆九洲喊道，蓄在眼眶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

“你既然都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会离开，为什么你还这么傻，还要这样一直等！一千年，整整一千年，这样真的值得吗？！”

此时因为一人回了春。

这一次他们能恢复前几世的记忆不是因为重启，而是因为神识交融。

“我不高兴……”

翼翼,既怕眼前人是梦,又怕这梦醒来之后便再也看不见她了。

还有氤氲着水汽的眉眼。

下一秒原本银装素裹的岭南，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我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里，一切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他双手捧着白穗的脸，低头轻轻抵了上去，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他不知道这个白穗是记忆里的白穗，还是和他一样是附着在其中的白穗。

还没反应过来，再一次抬眸的时候，刚才还在他旁边位置的少女，如今站在了他的面前。

陆九洲一愣:“为什么？”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白穗眼眸一动，这时候才像是恍若梦醒般看向了陆九洲。

可是白穗却笑不出来。

白穗静默站在陆九洲面前，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他稍微低头就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鼻尖。

少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长长的睫毛上那雪色像是雪落上去覆着的，又像是泪水被凝成了霜雪。

白穗每一世只有在快要重启的时候才会有之前的记忆，这就像是走马灯，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这时候天地之间才是真正唯有他们两人。

陆九洲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