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肚子不平，还有点儿恼文亭，就因着那么一个认识了几天的外人，不回家，反而和别人一起吃饭。

程湫顿了顿，说:“对不起亭亭——”

程湫道:“你父母呢？”

还没到巷口，文钦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一个挨着另一个人，像搀着他，又透着逾界的亲昵。

文亭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和哥哥也很好。”

二人吃着饭，程湫看着文亭，文亭吃东西也斯文，慢吞吞的，他问文亭，“你一直和你哥哥住吗？”

哪儿来的臭小子！

文亭慢吞吞地抬起眼睛，看着他，说:“不回。”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文钦想，文亭没有回来，说不定是和那个叫程湫的小子看完电影又去吃饭了，七点半，不算晚。文亭已经十八了，和朋友出去玩，七点半不回来是正常的。

文亭有点儿醉了，坐着不动，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又乖又安静。

文亭看着程湫，露出了一个极轻的笑，说:“没事，哥哥等不到我就自己吃了。”

酒是葡萄酒，是程家老爷子珍藏的佳品，程湫开了想让文亭尝尝。不过几口的量，程湫没多倒，没想到不过两口下去，文亭白皙的脸颊就红了。

程湫没想到文亭一杯倒。

第27章

他仿佛成了文亭人生的局外人。

程湫也笑了下，想起什么，说:“坏了，你哥是不是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吃饭？”

文亭最喜欢吃他做的排骨，糖醋排骨，蒸排骨，他做一回，文亭能多吃一碗饭。他们最艰难那几年，一个肉包子都能掰开了，兄弟二人一口一口尝着肉味儿过很久。

文钦那股子火气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他停住脚步，冷冷地看着那那二人。

可爱的醉汉总让人更有耐心，程湫笑了，说:“为什么？”

程湫笑道:“没事，你尝尝，不喜欢的让他们撤了。”

他不是小女孩儿，不用这样担心他。

，文亭有点儿拘束，轻声说:“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

可文钦又想起赵成玉说的，他看文亭看得这样紧，文亭早晚要成家的。

文亭咬着鱼块，鱼是松鼠鳜鱼，酸甜可口，他嗯了声，说:“只有我和哥哥。”

已经七点半了，文亭还是没有回来。

程湫说:“亭亭，我送你回去吧？”

文亭眨了眨眼睛，竖起一根手指头凑嘴边，说:“嘘。”

程湫无奈道:“这回你哥更不让你同我出来玩了。”

天已经见黑了，隐约还能见别人窗户里透出的灯火，弄堂狭长，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狗吠，汪汪汪地扰人心烦。

文钦摸了支烟出来，想抽，可烟一咬嘴上，又拿了下来，烦躁，烦躁得不行。

妈的。

“哥哥……”文亭小声地咕哝了句，摇摇头，嘴角却笑了笑，笃定地说:“让他担心。”

排骨已经凉透了，文钦盯着面前的排骨，放久了，鲜亮的色泽都变得暗淡黏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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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文钦咂摸着这个词，仅仅是担心么？他只消一想文亭明明知道他在等他回来吃饭，却转头去同别人一起，二人坐在一张饭桌，有说有笑，文钦就躁得慌，烟都揉坏了几支。

他说得有点儿孩子气，程湫哭笑不得，说:“你哥哥会担心的。”

他会成家，和别的人在一起，回他们的家，吃别人做的饭，同别人一起睡觉，见了他，也不过是叫一句不冷不热的哥哥。

文亭抬起眼睛看了程湫一眼，说:“去世了。”

——明明他才是文亭的至亲，他们是血缘至亲，是一母同胞，是他一手将文亭养大的。

他生了一双狐狸似的眼，眼尾上挑，看着颇有几分逼人的风情，饶是程湫，看着这副近在咫尺的皮囊，心都狠狠跳了跳。

文钦将心里那团火转到了程湫头上。文亭说他是留过洋的，文钦见过那些所谓留过学，吊着半瓶洋墨水的人，言辞浮夸，还要学那些洋人做派，动不动就拥抱，亲吻面颊——那小子要是敢亲文亭，文钦咬了咬牙，他一定打的那小子亲妈都不认识。

文钦心里很憋屈，他索性拿起碗，想自己把那碟排骨吃了，可一口咬在嘴里又委实难以下咽，他最拿手的排骨都变得难吃了。

文钦焦躁地揉碎了一支烟，直接起身就朝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