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怎么会呢……四哥，大哥一定是误会了，我陪你去找他说清楚吧，啊？”

半晌，他问:“亭亭呢，他没事吧？”

文亭已经昏过去了，文钦将他放在病床上，他看着医生，道:“麻烦了。”

文钦看着赵成玉，说:“不是误会呢？”

他摸出两个大洋，小乞丐心惊胆战地看着文钦冷峻的面容，见了大洋，有些意动。

文钦脑子乱，心里也乱，却知道文亭身上伤不轻，再让水泡下去，只怕要感染发炎。兄弟二人沉默着，一前一后地艰难往前走，走了几步，文钦只觉衣角一紧，文亭抓住了他的衣服。

喜乐班是赵成玉捧的小戏子的戏班。

小乞丐一把抓过他手中的大洋，应了声，忙不迭地冲入了雨中。

文亭望着文钦紧绷的下颌，雨水一颗颗打在他的眼睛上，文亭却舍不得闭眼，紧悬着的那颗心缓缓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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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玉睁大眼睛，“怎么又扯上大哥了？”

文钦漠然道:“常青社是试探，金刀刘是杀人，大哥是想借金刀刘的手杀亭亭。”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腰腹伤口隐隐作痛，他烦躁地抹了把自己的脸，说:“我想来想去，只能和陈生的死有关。”

文亭不可自控地想，他哥怎么这么好，他好爱他哥，好爱好爱。

金刀刘的尸体还在弄堂的巷子里。

文钦沉默了一会儿，说:“伤势重。”

可真等他看见金刀刘尸体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他打着伞的手都抖了抖。天色昏暗，水汽迷蒙，飞檐淅淅沥沥地落下一线剔透的珠串，尸体被拖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平躺着，脖颈伤口经水泡发，狰狞可怖。

赵成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大哥要杀亭亭？”

文钦说:“赵成玉，让他来找我。”

小乞丐犹豫道:“爷，您想找谁，”

赵成玉想，难道文亭又出事了？

“陈生死那天，亭亭在长兴饭店，”文钦道。

所幸文亭伤虽重，却不及要害，文钦松了口气，他抬腿要往外走，一人说要帮他包扎一下，文钦看了眼自己胸腹的伤，说了声不用了，就走了出去。

文钦没回答，只直勾勾地盯着赵成玉，赵成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干巴巴道:“四哥……”

文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看着街边有个躲雨的小乞丐，抬腿走了过去，说:“帮我跑一趟喜乐班，找个人。”

文钦顿了顿，看着文亭那几根手指，他缓缓攥紧，太用力，指节都发白，文钦在心里骂了声，冷着脸转过身，将文亭打横抱了起来，朝就近的诊所跑了过去。

文钦扯了扯嘴角，道:“文亭姓文，不姓韩。”

文钦抬起眼睛看着赵成玉，淡淡道:“一连两次都是冲着亭亭来的，哪有这么巧的事？金刀刘一个外地人，刚到上海，怎么就能直接找到我家去？今天下午，我打算早点回去，大哥临时让我去陪三哥查账，桩桩件件，真就都是巧合？”

赵成玉一知道文钦找他，不敢耽搁，顶着大雨就去了。

文钦到底舍不得他。

文钦一向稳重，雨下得这样大，文钦急匆匆地找个乞丐找他，一定有急事。

这时雨下的大，没人外出，一旦雨停了，若是被人瞧见把巡捕房招来就麻烦了。

文亭小声地说:“哥，我爱你。”

赵成玉小声说:“四哥，怎么回事？”

文钦说:“成玉，今儿这事不是小事，有可能要命，说不定——”他顿了顿，不再看赵成玉，而是垂下眼睛，看着金刀刘死白死白的面孔，说，“和大哥有关。”

弄堂附近有个小诊所，医生同二人也算旧相识，一见他们这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吓了一大跳。

赵成玉哑然，他和韩齐相识已久，知道韩齐的脾性。

文钦道:“亭亭前一阵子被常青社那几个瘪三找麻烦，我就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专找上亭亭，还不是要他的命。现在金刀刘直接找上了我家，来我家里要杀亭亭……”

着了似的，直接丢了匕首，局促地将手贴着自己的腿。

“大哥这阵子被上头逼得紧，一直在查凶手，”文钦说，“我们大哥的性子你知道，宁杀错不放过。”

赵成玉仍然不相信，“四哥，文亭是咱们弟弟，大哥怎么会怀疑他，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51章

“……不是，四哥，”赵成玉脸都白了，“你怎么就确定是让金刀刘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