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韩齐缓缓转过身，看着面色难看的江万余，说:“江三哥是想试试我杀人快还是你杀我快么？”

江万余垂下眼睛，偏过了头。

江万余看着韩齐已经渗血的脖颈，眉毛紧皱，道:“文亭，你别乱动。”

文亭疼得脸色惨白，说:“我大哥给你卖命卖了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杀了他，就不怕寒了别人的心么，”他抖着嗓子，仰起脸，望向江万余，哽咽道:“江三哥。”

文亭眼睛泛红，一只粗糙湿润的手却摸上他的脸颊，说:“哥没事。”

文钦看向他们身后的车，抬手拿枪指着他，说:“车钥匙。”

文亭一开口就咬住了嘴唇，薄刃嵌入了掌心，血淌了下来，整只手都不自觉地发抖，他闭了闭眼，声音也在颤，“韩大哥，我求你，你放了我哥……他不知道是我要杀陈生，他对你是忠心的……”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可还未站稳，身后遭了重击，整个人又摔在了地上。

韩齐俯身捡起带血的削薄刀刃，说:“覃九，文亭……文亭啊，你可真是让我惊喜。”

韩齐微笑了一下，捏着刀刃蹲在文亭面前，说:“早这样不就好了，何至于闹成今天这样，你看看你哥？”

文亭声音低弱又带着血腥气，仿佛一把带血的，冰冷的刀，他温温软软地说:“那就看韩大哥给不给我们兄弟这条出路了。”

韩齐看着文亭，又看向文钦，二人多年兄弟，多少次一起出生入死，在那一瞬间，竟有了那么一丝恻隐。倏然，他还未动，却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可同文亭挨得太近，已经来不及了，文亭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刀刃，抵在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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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钦步履摇晃地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枪，说:“一起走。”

韩齐轻轻笑了笑，道:“这点忠心太轻了。”

文亭闭了闭眼，他失血得厉害，挟持韩齐已是强弩之末，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一旦他压在韩齐脖子的刀抖一下，江万余只怕就要开枪了。

他按着文亭的脑袋掰向文钦那边，文亭一抬眼，就看见他哥被人摁在墙上，脸颊都青了，满身狼狈，文亭颤了颤，陡然手掌吃痛，禁不住叫出声，当即引得文钦看了过来，眼睛大睁，怒喝道:“韩齐！”

要是平时，正面对上一个人文亭尚且有胜算，可如今却狼狈得不行，他扫了眼文钦，两个人正对文钦动手，对方刁钻得很，记记都朝他伤处去。

间，又是年幼时他哥为了护着他，将他藏在身下，汗水一颗一颗滴在他脸颊，每一记到肉的拳脚都仿佛直接踢在他心口，让他情不自禁地发抖。

恍惚间，他看见韩齐一行人越走越近，一只脚踩上他的右手，文亭吃了痛，五指扣在地上，薄刃都摔了出去。

文亭哭得更可怜，艰难地爬着，膝盖跪在地上，“韩大哥，我求你，你怎么处置我都行，人是我杀的，错的是我，我哥只是为了护着我。”

文钦心头一颤，看着他弟弟不住发抖的右手，重复道:“一起走。”

他看向对文钦动手的几人，喝道:“都别动！”

枪中子弹空了，对方也放下了枪，文亭见过面前的那几个人，是韩齐的心腹，帮派里身手一顶一的好。

文亭抬起眼睛望着文钦，说:“哥，我走不了了。”

江万余犹豫了一下，却听韩齐恼怒道:“老三，别给他！”

第58章

文亭满嘴都是血腥气，他说:“陈生是我杀的，你放了我哥。”

文钦又气又急，唇齿都是血，“文亭，别求他！”

文亭几乎被胸腔里流窜的愤怒搅碎，那股子阴郁愤懑如刀，碾着他的每一寸五脏六腑。

文亭这一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听见身后拔枪的声音，刀刃压近韩齐的喉咙，说:“江三哥，我说了，别动。”

形势骤转。

文亭看得目眦欲裂，避之不及，胸腹都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喉咙一甜，直接哇的吐出了些。

文亭脸上还带着血，眼泪未干，他挟持着韩齐勉强站了起来，他眼神阴郁又透着股子病态，轻声说:“韩大哥，我是杀手，怎么可能就一把刀呢？”

文亭躺在地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又是一记长腿甩来，文亭咬了咬牙，抬臂格住，只听一声惨叫，文亭指尖血光淋漓，尽都是对方腿上的血，生生豁开了半条腿。

文亭却不再理会他，拿着那只还嵌着刀刃的手在韩齐身上摸出了枪丢了出去，可疼得厉害，手也发颤，枪转眼就沾了血，跌在地上，说:“哥，你走。”

韩齐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挟持了我就能离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