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挣扎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1/10) 夏时困鸟
那天后付俞很少再一个人出去,每次跟陈修走出去时都是一场酷刑,一排排苍蝇藏在暗处直勾勾盯着他。
有些瞬间付俞觉得陈修其实察觉到了,但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如往常一般进进出出,带着客人来了又走。
虽然付俞知道自己现在不干净,但一直被那些人盯着任谁都会觉得恶心。
而那一日来得比他想得要早很多。
砰!
陈修带着客人才走不久,门板突然被推开了。
付俞躺在棉絮上满身汗水与痕迹,半睁着眼望过去看见了一双双漆黑的眼睛。
那些藏在乱发后的表情极是贪婪下流,似乎是被眼前放荡的模样惊住了,站在原地不断上下打量着躺在眼前的肥肉。
付俞收回视线,将随便扔在一处的衣服捡回来穿上,表面上一派淡定但心里生出了一丝绝望,这个场面他没有丝毫胜算。
陈修一时半会回不来,这段时间足够干很多事。
“随便闯进来干什么,这里可没东西招待你们。”
付俞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只是在和谁话家常一般,衣服暂时庇住了部分躯体,他不着痕迹地不断找寻着任何可能缓解困境的工具。
最后付俞的视线落到了陈修的一条皮带上,棕黑的皮带看上去异常粗糙同时又十分坚韧,那些人看着付俞的动作开始往里面进了几步。
付俞抬起头望向他们,同时一边又慢慢挪到那个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趁我还没生气都滚出去。”
那些人似乎听不见付俞的话,眼睛死死盯着那具雪白的躯体,上面的红痕成为一种特殊的点缀,使得付俞此时看上去格外有魅力,勾得他们挪不开视线。
“别挣扎了,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出现的。”
站在首位的人嘿嘿笑出声来,同时上前踩上地上的棉絮一把抓住付俞的胳膊,身后的人堵在门口虽然还没有动作但一个个都蠢蠢欲动,似乎只要一个时机随时都会将付俞撕扯入腹。
付俞瞥了一眼那只紧紧抓住他的手,头发遮掩住他的表情,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这种不知死活的人,迟早,迟早……付俞再抬眼时眼眶泛红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不要这样,我害怕。”说完付俞微微咬唇,眨着睫毛楚楚可怜地望着那人。
这些人没见过这种画面,一个美人在微弱的阳光中,身上的衣服半遮不遮,白皙的身体上点点红色如同冬天的火光使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付俞的表演十分成功,他听见了那些人忽然粗重的呼吸声和胳膊上加重的力度,几乎要看不出原本肤色的脸上诡异地出现了一抹红,付俞瞧见那人泛红的耳廓心里一阵犯恶心。
“你乖一点,我不会弄疼你的。”那人沉默了半天,终于粗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得说出话来。
“他们那样盯着我,好吓人……”
付俞说着微微靠到那人的怀里,瞬间闻到了一股汗臭味,借着视线死角付俞的眼神变得异常嫌弃。
那人的身体变得异常僵硬,他突然不敢看怀里的人,眼睛四处乱瞟,门外的那些人开始窃窃私语十分急迫。
“你们先出去,时间不够,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付俞本以为那些人会十分顺从,但此刻那些人突然声音变得大了起来,纷纷往里面挤,似乎谁也不想错失这次机会。
“凭什么你先?”
“不行,我已经憋炸了,我现在就要上他!”
“他妈的,谁也别想进去。”
似乎有人被惹火了突然抡起拳头打人,而处在斗争中心的付俞冷眼看着他们打斗,流浪汉里根本不存在规矩,刚开始他还真以为这人把其他人都驯服了,没想到谁也不服谁。
然而总有人会在混乱之中抢占先机,付俞缩在角落手一只手攥着衣服一只手拿着那条皮带,那人扑过来时他下意识抽了过去,皮带在空气中发出破风的声音,最后结结实实打在那人的身上。
“啊!痛死我了!”
那人滚到一边捂着身子惨叫,而随着他的尖叫那些打斗慌乱全都消失了,那些人统一停下动作盯着付俞,似乎谁也没想到幼小的羊羔也会咬人。
“贱人!”那人挣扎着爬起来在付俞身上不断踢打着,动作又狠又重。
堵在门口的人忘记时间,也忘了最初的目的,就像没有理智、灵魂的木偶一样站在那里,看着付俞如同可怜的虫子不断被踹来踹去。
那种踢踹到肉体发出的闷响在空间里不断响起,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付俞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额角不断流下汗水,直到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
“趁我不在就欺负小孩子吗?”
陈修的声音打断了施暴,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付俞脸上都是疼出来的汗水,眼睫毛艰难地眨动了一下,第一次他在陈修的眼中看见了愤怒,那种无言的怒火使得他的眼睛格外亮。
此后陈修走进来时给了那个人一巴掌,付俞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那些人的嘴脸,欺弱怕强的可怜蛋而已。
耳边不断传来耳光声,明明这是最羞辱人的方式,但那些自我的流浪汉没有丝毫争辩反抗。
付俞对陈修的本事有了一层新的概念。
门板关闭,陈修看着付俞身上再次青紫的伤口,额角气得一跳一跳的,他不过就是出去了半个小时这人身上又负伤了。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气他漂亮的身子多了伤,还是生气他这几天都无法接客。
付俞躺在那里像搁浅的鱼,每一次呼吸都疼痛难忍,似乎从跟着陈修开始时不时就会被揍一顿,还不如待在那个村子里,起码老男人死了也不会有人欺负他。
想到此,付俞感到一阵荒谬冷笑出声。
“笑什么,被揍一顿很开心吗,都不知道反抗吗?”
陈修还未整理好思绪身体下意识向前走去,上前将贴在付俞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看着那张疼到苍白的脸,心里就一阵窝火,那群蠢货居然敢动他的人。
“那些人,你也不看看我怎么反抗得了。”付俞说话声轻飘飘的,眼睛瞥了陈修一眼又自然移到了别处,满腹委屈的模样。
衣服再次被脱下,付俞感受到陈修的视线,被踹的那块已经变得青紫,十分吓人。实际上他已经习惯了,那些人日常吃不饱肚子哪还有什么力气,肚子上的青紫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
“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我想要一枝花。”付俞将视线望向陈修,眼睫毛微微眨动看上去脆弱又无辜。
陈修知道这人是在演戏,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妥协。
“好。”
阴暗的墙角下一束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正摆放在那里,简单的矿泉水瓶维持着它的生命。
阳光照不到墙角,栀子花却也生机勃勃。
付俞坐在棉絮上,上面已经变得愈发脏污了,甚至很多不明液体滴落在上面,形成了很多白色的斑点痕迹。
付俞双腿屈在胸前,胳膊抱着膝盖脑袋靠在上面,一眼不眨地望着栀子花。
付俞伸出手指拨弄着花瓣,上面还带着几滴水珠,稍微有一点动作就顺着花瓣的弧度滚落。陈修没有说这花是从哪里买来的,但付俞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自从陈修教育了一顿外面的混混,自此那些苍蝇终于收起了自己贪婪的目光,无论如何这些人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打扰到他。
但这并不能让付俞满意,苍蝇不少几条腿就无法令他真正开心。
炎热的夏季过去,付俞在工厂里已经待了半年,这段时间他已经将附近的路线摸得一清二楚,连那些混混的行动轨迹都知道得七七八八。
时机已经到了。
大门打开,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悠悠走出门,陈修站在外面看到人走过去,揉成一团的钱币被交到陈修手里,很快他闻到精液的味道。
陈修后退一步,将钱稳妥地放进口袋,抬头望见对面那人戏谑的目光。
“你很介意这个味道,真奇怪,难道你没有尝过?”
陈修没有搭理他,他从来没碰过付俞,在他看来那人只是一个表哥留下来的遗物,一个可以赚钱的物件。
他不会对物件产生欲望,也不可能产生欲望。
他走进去的时候付俞背对着门没有动静,身上满是红红紫紫的痕迹,陈修垂下眼皮没再细看,走上前拿起一旁的布料帮付俞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和粘连的液体。
期间付俞没有一点动作,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时陈修终于抬起眼皮仔细盯着付俞,他的脸上还有事后的红晕,空气中都是情事后的气味,即使那扇窗户打开也无济于事。
仔细看会发现付俞身上有手指的掐痕,吮吸后的红痕,就连大腿上都有齿印。那个人喜欢在人身上留下痕迹,很恶趣味。
陈修默默注视着,随后手上的动作继续,看不出一点情绪。
直到晚上付俞仍然没有醒来,呼吸中甚至多了几分热气,陈修半夜被付俞突然贴近,四肢十分自然搭在他身上,他睁开眼睛借着外面的月光看了一眼,付俞此时已经开始低烧脸蛋红扑扑的。
“付俞,你发烧了。”
付俞没有回应,只是更加贴近陈修,渴望从这人身上汲取一丝凉意,嘴里小声抱怨着什么,最后又沉沉睡去。
陈修才起身用布料浸满水敷在他额头上,有时候付俞会不安地抽搐一下,但更多的是听不清晰的梦话。
一直到早上付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未清醒的就撞进陈修的眼中,这人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发现付俞醒来才不明意义地轻声哼笑了一下。
“感觉怎么样?”
付俞眨巴了一下眼睛,撑着棉絮想要起身但浑身无力,只能无声地望着陈修,最后在那人的帮助下坐了起来。但他的脑子还是不清醒,整个人昏昏沉沉,乏力得很。
“我病了。”
付俞轻声述说着,垂下脑袋,他无法好好坐着,一只手撑在棉絮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陈修伸手触摸他的额头,已经没继续烧了,他扫视了一眼付俞的身体,这个小身板怕是没有那么快恢复,他沉思了片刻决定带付俞去镇上看病。
于是付俞在摇摇晃晃中醒来时已经到了镇上,他躺在拖拉机里,下身就铺了件衣服,阳光直直照在他脸上,格外晃眼。耳边是街上热闹的人声,此时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
早在陈修约定客人的那天,他就将自己泡在湖水里泡了半天,当着陈修的面只说工厂里面太闷了,想去洗澡。
半年下来他再没尝试过逃跑,陈修早没有当初那么戒备,一方面他也有信心付俞逃不出去,于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就那么迈了出去。
“感觉怎么样了?”
陈修停下拖拉机时向后看了一眼,付俞举着手臂正在小心遮挡着天上的太阳,闻言才向后扬起脑袋懒洋洋望了他一眼。
“饿了。”
昨晚体力消耗太多,一场不大不小的发烧,到现在肚子早已经不知道抗议多少回了,陈修见状起身拉了一把,将人抱下来。
付俞没想到这人会这样,嘴巴惊讶地张大,最后才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脚尖触底,付俞站稳后目光在街上追寻着,期望可以看见上次那个卖花的男人。
可惜,付俞被陈修拉走都没有再看见那个人。
镇上的诊所没有几个人,坐在椅子上的医生穿着白色的粗糙大褂,眼睛盯着报纸,桌前摆着一杯半冷的茶水。听见脚步声后才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回,瞥见来人招手让人先坐下。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将舌尖的茶叶吐回去,清清嗓才看向陈修,“谁生病了?”
付俞没说话,跟那位医生一样看向陈修,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抠着,时不时会望向脚下的水泥地。
“这个孩子昨天发烧了,需要开什么药?”
刚开始陈修原本打算带着付俞打一针,这样好得快,但是此刻付俞只是有些恹恹的,其他并没有什么。听见陈修的话,医生这才将目光移向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付俞身上。
目光才一接触,医生就情不自禁皱起眉头,这个孩子太瘦了,胳膊似乎只有一层皮肉才不至于看上去太奇怪,简单来说只有一根骨头。
宽大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脸颊有些凹陷,脸色呈现不自然的青色。
瘦弱,营养不良。
这就是医生对付俞的定论,这样的身体生病可能会比常人更加难以痊愈,想及此医生看向陈修的表情时变得极其不赞同,似乎在谴责这人居然把孩子养成了这样。
是的,在医生眼里,付俞似乎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人。在任何人眼里,付俞身上看不出成年人的健康体魄,小小瘦瘦的一个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
“身体很痛,晚上总是睡不着,有安眠的药吗?”
付俞望着医生将袖子拉起来,露出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那人快速握住他的胳膊查看,最后看向陈修的目光变得警惕。
而陈修此时被气得额角直跳,他没想到付俞会耍小聪明,那些痕迹外人看来肯定以为他天天虐待人了。
可实际上陈修除了最开始立威的时候动过手,此后再没粗鲁对待过他,一件商品打上了标价就已经不是他随便能打骂的了。
“给他拿点药,孩子眼睛不好起夜老是摔跤,你看看还需要开点啥。”
陈修无奈地拍了拍付俞的后背,脸上的辛酸自责表现得淋漓尽致,医生这才收回目光拿出单子看了些药。
眼见陈修跟着去拿药了,付俞眼神在柜台桌面上匆匆一扫,将遗弃在角落的针筒收进口袋。
诊所里的药物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催眠性质,拿到药的第一天付俞亲身实验过,不到两小时就开始犯困,就这样等发烧完全恢复以后,他还是筹划下面的计划。
经过在医生面前隐晦的求助之后,陈修再次对他开始提防起来,每次出门都会守在门口观察他有没有小动作。
这期间付俞一直维持之前的举动,正常地接待客人。
在陈修稍微放松警惕的那天,用药将睡在他身上的死老头弄晕。
他观察过上面的那扇气窗,虽然不能出去,但是可以用它藏东西,绳索吊住扔出去,一般陈修不会在工厂附近转悠。
于是他悄悄藏起来的一把刀安全到手,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将外面那些老流氓全都搞死,虽然实际不允许,目前的操作性也不强。
但是冬季马上就要到了,这些人全都龟缩到了空气流动差的位置。
在那里点燃木炭一时半会儿那些人并不会发现,再发生点流血事件,这些都足以让那些人记住这一天。
付俞将身上的衣服穿好,那老头身上还有一点钱,他看着愣了一会儿才藏进口袋里。
“陈修!他晕倒了!”
付俞扯着嗓子装作惊恐地缩在墙角,陈修推门进来时只看见一具皮肤松弛丑陋的裸体。
“怎么回事?他是突然晕倒的吗?”
陈修上前小心推搡了一下,那人没有动静,毕竟昏迷和熟睡在外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付俞整个人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真被吓到了,缩在角落一双眼睛无助地望着他。
随着气温降低,这里的温度更是比外面没有什么区别,付俞紧紧拽住身上的这点衣服,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有些僵硬了。
目光略到躺在棉絮上的人瞬间冷了几分,最好将这人的鸡巴冻坏,以后再也不能找人做爱。
“我先把他带出去,妈的,还好提前把钱给了。”
陈修敷衍地将那人衣服套了一下,扛着人就出去了。
门板慢悠悠回弹,面向外面的视角里看不见任何一个流浪汉,等了一会儿确定陈修走远他才裹着衣服走出去。
工厂的角落堆着很大一垛木柴,都是那些人从林子里捡回来的,付俞攥着那把刀小心来到那些流浪汉如今转移的位置。
一过去就嗅到了无比恶臭的味道,工厂没人的角落散发着浓厚的骚臭味。
那些人即使冷到瑟缩着身子也和其他人保持着距离,这个位置正正好,付俞打量好适合点火的位置后快速将木柴往地点搬运。
那些人都在昏睡,早在接客之前付俞就将他们平常用来装水的水缸里放了东西,这次不是在医院开的药,而是林子里侧柏的种子。
之前困在偏僻村子里时那些人都会在山上收集一些药材,住得久了付俞也会分辨一点。
这些种子可都是他骗着陈修要方便跑去采集的,汁液倒进水缸,借着昏暗的光线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发现。
不过为了效果更好,付俞掏出顺来的针筒,将混合好的浓密度汁液缓缓注入苍蝇的血管,没有经验苍蝇裸露的外壳出了血色。
从工厂内随意捡的水泥石在地上不断摩擦,借着枯叶好一会儿付俞看见升起的烟,很快红色的火焰升了起来,热烈的火光在付俞苍白的脸上不断摇晃闪烁。
“真是便宜他们了。”
付俞拿出刀将那些人的衣服都扒了下来扔进火堆,少了衣服的包裹,那些人干瘦的身材在火光下一览无余。
他将刀比在这些人身前似乎在思考怎么下刀比较好,刀锋在那根鸡巴上比划了两下,思索再三还是没有下手。
那玩意太脏了,让人恶心。
在温暖的火光下,这些人并没有惊醒而是越睡越沉,付俞将所有人的头发都割了,这下真的跟苍蝇一样。
离开前,付俞又抱着木柴加了一把火,那些他们收集的柴,可以供他们温暖好一阵。
……
陈修回来时就看见缕缕黑烟从工厂里冒出,他慌乱地快速往里跑,打开门板发现付俞并不在里面。
再这样下去里面的人都得窒息而亡,陈修思考了两秒快速去提水救火,这事不能不管。
付俞眼见陈修走进工厂之后才从树木后站了出来,天气阴沉沉的,他抬头望了一眼那缕缕黑烟畅快地笑了一会儿,依靠陈修一个人想要处理完需要一段时间。
他沿着那条路向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了那辆停靠在林子旁的拖拉机,也是这里人少不然早让人开走了。
付俞念叨着走上前,他的脚下只拖着陈修的鞋,走起路很麻烦。
他站着研究了一会儿找到藏起来的摇把,轮着胳膊转了几圈,拖拉机呜呜响了两声就是没点起火。
他不解地看了看油缸,里面空空如也,怪不得陈修敢把拖拉机随意扔在路边。
付俞扯着唇无声吐了一口,恼火地将摇把扔到一旁,之前他一直没有机会找拖拉机的位置,这也导致计划到这一步成功率并不高,这部分问题他想过但始终抱有一丝期待。
“蠢东西。”
付俞实在气不过,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着拖拉机的头部踹了两脚。
已经没有退路了,回去只可能是一顿毒打。付俞面无表情地撇了下嘴角,将衣服拉紧心里咒骂了一声再次走开。
这次他没有再选择林中的小路,就沿着大路一直向前走,现在天气不好,运气好可能还会遇见人,如果是在林子里可能要被冻死在里面。
昏暗的天色,广阔的路上付俞一个人沿着看不到尽头的方向走去,风吹散了头发,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
陈修的动静终于将那些人吵醒,一个个醒来迷茫地看着眼前冒着黑烟的余烬,脑子一阵晕眩,一时半会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才发觉身上都没有穿衣服,一个个全都赤身裸体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余温散去,流浪汉们都开始一个个打起喷嚏。
陈修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他知道付俞在报复,明明应该生气但看着这些人脸上惊慌迷茫的样子又突兀笑了起来。
寂静的工厂里,他的笑声尤为突出。
那些人被熏了那么久,脑子早转不动了,一旦想要站起来身体就有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于是又都乖乖坐在原地抱着膀子瑟瑟发抖。
“真是一群蠢货。”
陈修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转身走入休息的地方,看着里面毫无变化的布置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付俞对自身莫名的信任还是什么,他什么都没带走,除了保暖的衣服。那些为了他买的吃食,药品全塞在塑料袋里一动没动。
陈修出工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现在天冷,付俞那身板根本走不了多远。
付俞没有任何补充能量的食物,到了晚上气温会降得更低,扛不住的。
必须在那倒霉孩子冻死之前把人带回来。
手电的光束闪了闪恢复正常,照在灰扑扑的路上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陈修嘴里叼着一根烟,时不时吐出烟圈,眼睛不断在四周扫视着。
走了一段路,陈修看着丢在一旁的拖拉机摇把呵呵笑了起来,那小子不会以为他真的那么蠢,他每次都会把柴油放出来才走。
这崽子居然打的是这个算盘,可惜还是太嫩了点。
夜晚什么都看不见,付俞凭着感觉不断向前。
气温不断下降,单薄的外衫被他用手紧紧攥在一起,紧贴着肌肤挽留那唯一一丝的温暖。
他缩着肩膀走路的速度越发慢了起来,脚边时不时会踢中一些小石子,一路上咕噜噜滚动的声音没消失过,最后又合上了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
付俞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会活活冻死在野外。
双腿机械地摆动着,步子越来越软,一阵风吹来付俞的头越发低了,他恨不得将脑袋别进裤子里。缓慢察觉到上唇的不适感,付俞抬手将已经吹凉的鼻涕抹掉,又在放手时突然绷着背打了一个喷嚏。
很快声音在风中消散,他抬起头望着虚无的黑暗揉了揉冰凉的鼻尖,缩起身子将衣服裹紧。
这条路并没有付俞想得那般平坦,一个看不见的坑将人绊倒,他摔倒的一瞬间双手松开衣服撑在面前。
由于看不见,手在坑边一滑胳膊别了一下,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倒在那里。付俞睁大双眼摸索了一阵爬到路边,嘴里不时发出疼痛般的吸气声。
陈修看见他时恍惚间还以为见着了路边瑟瑟发抖的流浪狗,蜷缩在路边颤抖着身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不是灰土就是伤痕。
“还活着吗?”手电微弱的光打在那人身上,陈修身上的烟早已经抽完,他的牙齿磨了磨吐出一点口水才上前一步,鞋子戳着付俞的腿轻轻踢了一下。
在破旧的夹克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找出一颗拇指大的糖果,陈修看了一眼又塞回口袋悠悠叹气蹲下身子,他原本想找张帕子给这人擦擦流血的伤口。
“……呵。”
付俞将脑袋微微抬起瞥了他一眼,嘴里发出声音示意他还没死,身体机能不断下降,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温度,颤着身子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向陈修靠近。
“冷……好冷。”付俞的大脑此时已经彻底罢工,像团浆糊在里面搅了搅最后下达指令,每一个字都在牙齿上磕磕碰碰了好几下才说出口。
他红着鼻尖钻向陈修的怀里,察觉到暖意,身子又朝陈修怀里靠了靠。双手紧紧抓着夹克外套的下摆,随后像盖被子一般搭在自己身上,付俞睁着双眼茫然地望着他。
“放火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陈修在付俞动作期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像个小狗一样躲在自己怀里发抖,最后像个不知错的孩子不开心地撇嘴。
付俞没有出声,他不耐地瞪了陈修一眼将脑袋埋进衣服里。
手电的光线在地上不断变弱,最后发出接触不良的电流声,陈修没再揪着这事,将手电拿起使劲拍了拍,微弱的光顿时亮了起来,随着电流声的消失恢复正常。
揽着怀里的人陈修缓缓站了起来,冷风里唯有胸前暖烘烘的,随着姿势的变化付俞贴着他踉跄地走了两步。无力的双腿踉踉跄跄,随着伤口的痛感终于唤起了他的一丝理智,微微皱起眉低头看了一眼糊上血迹的脚踝。
“下次再乱跑把腿打断,安生一点……”陈修的话语在付俞耳旁突然响起,他不知是被话里的内容吓到还是怎么,手紧紧掐住陈修露在外面的手腕,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过了一会儿才又软下身子老实地靠在陈修身上,手电的灯光打在满是石子的大道上,耳边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风和林子里最后的蛙鸣声。
风一阵吹过,付俞将乱入眼中的碎发扒出,腿上的伤口血液已经干涸,此刻痛感突破寒冷徐徐钻进大脑,现在付俞才清楚明白自己的境遇,他又失败了。
回去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就像被封上了嘴的两颗土豆,在光的指引下再次回到原来的土壤之下。
“瞧瞧,你心可真狠。”
走入工厂内一眼就能看见里面被熏黑的墙壁,再往里走就是那些流浪汉待的地方。付俞眼都没抬,松开抓着的胳膊径直走进之前的地方,门板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合上了。
他知道那些流浪汉轻易不会死,顶多会脑袋晕上几天,上吐下泻但根本死不了。
陈修不会允许在这个地方出现尸体,而他也根本就没想过杀人,只是给他们一些教训。
付俞再次躺在那床棉絮上,身上的冷意还没散去甚至越发的冷了。
陈修站在外面看了一眼,那些人没什么大碍,如今全都缩在一处,有个人眼睛还睁得大大地盯着墙壁发呆,付俞回来时那目光瞬间移到他身上,之前的贪欲早已消失,只剩下狠毒、恨意。
“不要惹他,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陈修将手里的手电关上,工厂内瞬间再次恢复寂静黑暗,他走进屋里时付俞早已经缩着身子睡了过去,身上搭着几件破旧的衣服。
回来后付俞马上再次开始高烧,迷迷糊糊中身边那人一言不发地照顾着,渴了水瓶马上会被递过来,饿了会有食物送到嘴边。
付俞连续烧了三天,这次陈修没再将他送去诊所看病,就着之前的药撑了过来,退烧后他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
出乎意料地陈修这次没有打他,这事像是突然被轻轻揭过。
然而付俞知道还没结束,每次陈修带给他的惩罚都是对自尊的践踏,对肉体的伤害。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了,总不过是那些手段,见识短浅的人脑子只有那么大一点,想不出什么新奇东西。
然而事实证明还是付俞想得太理所当然了。陈修确实没有什么新的惩罚手段,但他知道付俞最讨厌的是什么,病好当天陈修从外面拉回来了三个男人。
“最多两个小时,不管怎么玩到点结束走人。”陈修站在门口对着那些人说着,但目光却时不时扫到付俞身上。
付俞盯着陈修嘴唇动了几下,还没等他开口那扇木板门便关上了。留下的男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放到了缩在角落的付俞身上,每双眼睛都满含色欲。
“前段时间少挣的,这几天好好营业吧。”
陈修的声音从门板隐隐传照片进气氛紧张的室内,付俞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他就知道那人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的,只是没想到居然在接客这块儿搞他。
“三个人,这咋做?”
一个戴着帽子身上裹了不知道多少衣服的人突然上前一步,嗡嗡的说话声打破了寂静,付俞注意到后两个人脸上瞬间激动兴奋的表情,搭在手腕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用力,不行,这样会被这些人玩死的。
“看你这没见识的,一个个来多浪费时间啊,当然是一起,你说是吧。”
嘿嘿的笑声响起,三人很快达成共识,戴帽子的人伸手将付俞从角落拽了出来,其他两人也跟上前猴急地解他的衣服。
灼热的鼻息打在裸露的皮肤上,付俞颤着身子极力忍受着呕吐的冲动。
付俞伸出手轻轻搭在正在脱他裤子的人手上,身子猛然一颤,一阵咳嗽声响起,背部抖动着最后抬起脸时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他微微咬着下唇望着眼前恨不得生吞了他的客人,“前阵子生病还没有好,可别传染了。”
被制止住的人抬头看了付俞一眼,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眼里的欲火更旺了。
“放心,我们皮糙肉厚没那么容易生病。”
粗糙的手在腰上摸了两把,付俞垂下眼皮藏起厌恶,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什么感冒发烧的小病,一心就想将他睡了。不过没关系,马上就铺垫好了。
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三人的手不断游走抚摸着,挤在一处付俞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臭味。随即又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在一人的手开始朝屁股摸时,俯下身子朝几人吐了出来。
“……他妈的,脏死了!”
“别是有什么脏病吧,死了可不关我事儿!”
“真他妈晦气……”
三人看着吐在身上的脏污瞬间那点心思全没了,鼻尖都是呕吐物的酸臭味,他们捂着鼻子皱着眉懵了一会儿。很快戴帽子那人站起身将还在不断往外吐酸水的付俞一脚踢开,他的位置相对旁边,衣角上粘连了不少,此时脸色十分难看。
瞥了自己的衣服一眼转身出去了,其他两人原先梆硬的物件早软了,站起身子兜在衣服上的呕吐物就开始哗哗往下掉,原本想直接走的人不服气又上前给了付俞一巴掌。
只有那个害怕付俞马上要死的人什么都没做立马跑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得了病还出来卖,恶心死了。”
付俞倒在一旁,一直吐到胃里什么都没了才虚弱地闭上眼,他的身上也沾了不少呕吐物,很恶心。但那些人跑了,足够了。
“怎么办,没钱吃饭了。”
陈修倚靠在木板上,眼睛望着那扇重新被堵起来的小窗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门板,随后目光突然打在付俞身上。
他看了两眼呕吐物缓步走了进去,将瘫软成一团的付俞拉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
“你说该怎么办呢?”
空气里的酸臭味渐渐淡去,只剩下满地狼藉,付俞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对于陈修的质问充耳不闻。
“付俞,你该洗澡了。”
陈修从地上随意捞起一件衣服将付俞身上的污渍擦掉,注意到他的身子一直抖个不停突然笑了起来,手掌把着他的腰细细摸索了一下,“怎么跟个小鹌鹑一样。”
这次陈修没有像之前一样将他直接丢进水库里,而是搬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铁锅烧水,付俞坐在一旁看着里面悠悠冒出来的热烟,最后合上眼在火光中睡了过去。
陈修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钱,付俞心里没数,只是从呕吐之后他再没轻易招客人过来,天天外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有时候还是半夜也从地上爬起来出去,晚上也很少再回来了,只有付俞一个人缩在那处空间里抖着身子迎来冬季。
初雪下的那天陈修坐在火堆前,拿着木枝扒拉着里面的柴,短短半个月他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很多,对上付俞的视线时居然也能扯着唇笑了起来。
“怎么这个表情看我,目前还能活下去,你应该庆幸现在不用再接客了,天冷了客人都不愿过来,倒是让你白白偷懒了。”
他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付俞抱着膝盖对此只是偏着脑袋用脚踢着身前的碎石子。
那天以后那床又脏又旧的棉絮终于被扔了,随后那人出去了一趟不知从哪里搬回来了一床旧被子和几件衣服。
付俞总是会在半夜惊醒,想着那天如果他没有成功吐出来现在是不是真的要和那人说的一样得脏病,最后死在没人发现的角落,变成臭烘烘的尸体,就像……苍蝇一样。
“那些人都不见了。”
付俞转过脑袋看向工厂深处,那边的墙壁还因为之前的火烧的黑黢黢的,在如今寒冷的空气里居然也生出了几分人气儿。
早在前几天陈修一天没回来,他走出来时才发现那些讨人厌的流浪汉都消失了,墙壁周边只留下一些垃圾,那些人消失的突然又迅疾。
“这里不适合过冬,再不走会冻死在这里。”陈修说着用手中的木枝将火拨弄地大了一些,火星子四溅使得付俞微微往后躲开了一点。
“那我们呢?”
付俞小心看了他一眼,火光暖烘烘地照在人身上,陈修脸上的皱纹白发此时一清二楚。那些人离开了,难道他们要一直生活在这里吗,靠着他在这里卖身,靠着陈修说不出明堂的活计?
“我们也是流浪汉,没家的人没有选择权。”
陈修眼中却全没有话里那般轻松,没有谁愿意在这毫无人烟的废旧工厂生活,没人愿意天天喝凉水啃馒头。只是人向来没有选择的权力,从他离开那穷乡僻壤起,他便再也没有家了。
火堆里噼里啪啦的木炭爆炸声,火光在眼前摇摆,上升,付俞低声地啊了一声,随后笑了起来。
他似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捂着肚子笑了一阵才抬起脑袋斜着眼睛看了陈修一眼,眼中满是恶意的嘲讽。
“是啊,真可怜……”
工厂外的风一阵阵从门口吹进来,时不时带上小巧的雪花只是还没落地就融化了,付俞无聊地盯着火光,随后想起什么般盯向陈修,“你那束栀子花到底是在哪里买的?”
即使陈修将花束递给他时处理过,但他还是发现了底部没处理好的泥土,最开始付俞想着陈修可能就是在镇上遇见的男人手里买的,但后来想来可能是他自己去摘的。
“路边别人丢的,我可不会花钱买那种没用的东西。”
陈修低垂着眉眼,无视着付俞直白的视线,手里的木枝戳来戳去,也不知道对面的人信了几分。
那之后漫天的大雪一直下个不停,陈修在一天外出后再没回来。
大雪封山,付俞靠着工厂里的那些柴火和陈修留下的食物挺了五天,他一个人在空荡的工厂看着雪越下越大,看着那条路渐渐被雪淹没,而陈修始终没有回来。
“可能被困在镇上了吧。”
付俞支着脑袋漫无目的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雪开始小了起来,期间付俞尝试走出去,只是路上的雪还很厚仅仅只是走几步就打湿了鞋子,最后只得默默走回去。
再次看见陈修的时候,他躺倒在泥泞的地上,鞋子丢了一只,脸上还有不少伤口只是天气太冷保留着原本的样子,眼睛黑黝黝的只是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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