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家里有止痛药吗?(1/10)  夏时困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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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最易偷懒倦怠,陈怀远听着付俞出门,在房间里看了一眼时钟,思索片刻决定也偷一天懒。

房间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台台式电脑,屏幕上还立着一个小巧的黄色人偶,桌旁摆着一盆绿萝,陈怀远拿起窗台上的水壶给绿萝的叶片喷了喷水,又仔细拿起搭在一旁的抹布擦去桌面上的浮尘。

这间房间被细心地安置了许多东西,多数是小巧的陶瓷花盆,里面种植着各种多肉,肉嘟嘟的叶片自由伸展着,在房间内平白添上生机。

陈怀远不仅在镇上开着花店,私下也会在网上接单,绘制一些文身图样,有时候还会上手实操给人文身,不然光凭花店的收益他早就饿死了。

看似悠闲的生活,身后实际是数不清的副业。

陈怀远悠悠感叹着,打开抽屉拿出画板,寻着单主的要求开始找灵感,找参考。

一直到中午电脑屏幕上才出现了一个线稿雏形,陈怀远抬起双臂伸展着僵硬的肩背,注意力却跑去了别处。

自上次老头生病出院后,身体完全不如从前了,总是动不动小感冒,头痛,腹泻,完全像是要住进病院一般。

只是小老头人也倔,死活不去医院靠着止痛药硬抗,陈怀远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变化,仿佛真的是突然想起般,随后收回手继续勾勒稿件。

付俞何时回家他并不知晓,等他肚子饿了走到厨房时,就看见付俞猫着身子在烧热水,头发乱糟糟地戳着几根枯枝,活像刚被鸟雀抛弃的巢穴。

“去寻宝了?”

身后的人带着笑意调侃,付俞扭过脑袋不解地望着,手里的动作未停。

原本他是想先去洗澡的,可肚子不舒服地很,只好又到厨房烧水,还未端着杯子喂到嘴边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响,他先端着杯子吹着气试了一下水温,确定一时半会儿喝不了才放下,手顺着话摸到脑袋上。

还未触到发丝倒是碰上了陈怀远的手指,付俞猛地收回,感觉到发丝被轻轻拉拽了一下,厨房的桌案上就多了几根枯枝。

“钓鱼去了。”付俞低声回着,感受着头发被另一个人的手指轻柔地插入,发丝被随意梳理了几下,最后没了动静。

陈怀远顺着眼前人低垂的脑袋看去,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付俞胳膊上被蚊虫叮咬的红包,上面被抠出的痕迹留下个淡淡的印子。

视线仿佛融入了温度,付俞随着看向自己的胳膊,上面红包一片连着一片,丑不拉几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皮肤上有一些擦伤,只是现在已经结痂。

陈怀远伸出手指虚虚点在伤痕上方,“怎么没戴上袖套。”

“你来厨房做什么的,不用管我。”付俞受不住他的靠近,端起杯子从陈怀远半拢住的空间逃离。

生硬地转移完话题,付俞又低头喝了一口水,眼睛直直望着杯中的水不敢看陈怀远的眼睛。

那人的目光在胳膊上多停留了几秒,身子这才有了动作,将刚烧完水的水壶放回原位,自然地清理着柜台上的水渍。

这人在家倒是随意,穿着背心,臂膀上的纹身大剌剌刺着付俞的眼睛,他见陈怀远自在做着事,扭着脑袋小心打量着那繁茂的花,花朵下是一朵朵海浪,自肩膀一直开到了手腕,一朵朵仿佛跟着陈怀远一齐呼吸着,开放着。

真漂亮。

付俞观赏完了又低头喝了口水,只是肚子里仿佛闹了灾,像是那肚子河水在里面翻滚,一阵阵的痛意带着灼烧感透过皮肉冒出。

“陈怀远,家里有止痛药吗?”

原想拍上肩膀的手因着赤裸的肌肤硬生生换了个方向,付俞原本难看的表情多了分尴尬,最后垂下去拽了下衣角,手里的杯子放下,靠着柜台人如同面条一样直往下滑。

身后付俞的动静惹得陈怀远回头,就见人已经跌坐在地上,面色白的不像个人,死死咬着唇像是受着酷刑般,惹得人无端心疼。

“不能乱吃药,哪儿不舒服?”俯下身子双手从付俞腋下穿过,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陈怀远瞧着浑身无力软倒在怀的人,面上也带上了急色。

然而他着急没用,怀里的人已经开始疼的大脑不清晰了,手按在肚子上,张着嘴一个劲儿嚷嚷着疼。

付俞身上全没了力气,趴在陈怀远胸前,人疼得没了办法,见陈怀远不给他拿药也没耐心听他说话,憋了一会儿推开人步履不稳地朝外走。

身后陈怀远快速靠了过来,付俞推搡着准备说话,这时那股钻心般的痛意又兀然消失。

……怪了。

付俞迷茫地顿住,手不自觉抚弄着肚皮,这时已经听不见肚子里晃荡的水声了,手脚恢复了些力气,只剩下脑子里还牢记着方才的折磨。

等他回神时人又倒在了陈怀远怀里,耳边只有一声又一声强健的心跳声。

“发什么呆,我们先去诊所看看。乱吃药对身体不好,嗯?”

声音自耳畔响起,付俞抬眼瞧了瞧,抵在陈怀远胸前的手自然地将人推开,手指将有些发热的耳廓揉了揉,侧着脑袋瓮声瓮气地来了一句:“现在已经好了。”

说着又走回柜台将已经放的半冷的水喝掉,抬手拭去嘴角的水滴,敛着眼皮从陈怀远身旁走过。

虽说刚刚因肚子痛惹了人担心,但想起自己趴在陈怀远怀里的情景,走路间脚步都显得有些慌乱,下意识感到恼怒,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冲着陈怀远。

他分辨不清,只能做个缩头乌龟躲回屋子里睡大觉。

顿时厨房只剩下陈怀远一人,他望着付俞瘦削的身影消失,愣了半晌才确认这人当真没事了,只是想起付俞刚才痛极了的模样还是担心,对那人突然的逃离也未放在心上。

他知晓这人别扭奇怪的性子,端起付俞刚喝过水的杯子重又续上一杯,水都喝进了肚里才放到原位离开。

付俞倒在床上,先是将薄被全数盖在身上,想着可能捂一会儿就没事了,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地面,付俞瞧不见,他躲在被里心脏还在扑腾扑腾跳个没完。

狭小的空间里满是那菊花香包的味道,随着气温上升熏得人有些头晕。

皮肤不断冒出汗来,原本就热的天又躲在被子里,不透一丝风。

付俞能感受到自己鼻息的炽热,思索片刻将上身的衣服脱去扔出被,顺便换了个姿势,挪了个不那么热的窝继续捂着。

人迷迷糊糊得仿佛又回到了那破屋子里,身下的床板硌得人骨头疼,浑身像个火炉不断冒出火花,时不时还被人添上几块柴。

那时付俞发烧生病都是被老男人强硬地塞进被子里,即使人憋得脸通红,想冒出个头换气都要被在脑袋上扇一巴掌。

好几次他都要以为自己会死在被子里,可等再次醒来仍是在那破板床上,瞧不上的办法确实让他一次次从病痛中挺了过来。

付俞觉得自己完全就像一条蒸笼里的鱼,整个人趴在床上大喘气,最后又混混沌沌的睡去。

再次睁眼时,额头上顶着一块凉帕子,付俞眼睛微睁开条缝,浑身无力地想坐起来,手臂撑着床还未动作又颓然滑了下去。

付俞的脑子像是有人在里面熬粥,时不时就被人用勺子在里面搅和两圈,双眼无神地望着虚空,面颊红得像是陈怀远最喜爱的花色。

陈怀远瞧着付俞肿着眼皮的迷蒙的样子,抬手将搭在他额头上的帕子取下,重新过水拎干后擦拭着付俞的胳膊,最后顺着擦拭到了胸膛上。

突降的凉意在一片热意的皮肤上像降下的雨露,付俞微微挣动着向陈怀远的方向靠近,不自觉想汲取更多。

“喝点水。”

只是还未等他将手搭上陈怀远的胳膊,就被收了回去,唇瓣上触上了铁勺,水顺着微张的唇缝流进嘴里。

傍晚的时候,陈怀远注意到付俞一直没出过门,敲了好半晌门也不见应声,担心又肚子疼憋在屋里,望着阻挡的房门纠结了一秒,直接推开了。

付俞在家时从不会锁门,他才进去就看见脚边扔着一件上衣,床上的人将整条薄被蹬到了地上,裸着上半身蜷缩着,像是一尾突然被捕上岸的鱼。

将地上掉落的衣物拾起放在椅子上,凑近才发现付俞脸颊通红,连着上半身的皮肤都带上了一层粉色。

陈怀远走到窗户那边将风扇打开,被子捡起堆在床头,方才抬手碰了碰付俞的额头。

滚烫。

“又要受罪了。”

陈怀远叹息着端了一盆水给付俞擦了一遍身子,人一直困在梦魇中时不时冒出几句梦话,辗转反侧般地躲避他的触碰。手下的人活像一个冒火的泥鳅,陈怀远在又一次被付俞扭着腰躲开时,第一次体会到照顾病人的心累。

他家老头子生病都没这么难伺候。

草草擦拭结束,陈怀远趁着天没黑透跑了诊所一趟,原本想将医生叫去家里看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塞了一袋子药。

“体质那么弱,跑不了要烧上几天。”

医生给完药将人送出了门,还没等陈怀远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关门声,随后就见医生骑着摩托从身旁过,碰上视线还朝他打了个招呼。

付俞迷迷糊糊喝着递到嘴边的粥,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哆嗦着身子爬起身去捞被子,“冷。好冷。”

他推开凑到嘴边的粥,趴在床上伸长手臂竭力勾着,最后抱着一团被子缩成一团,耳边似是有人在说话,嗡嗡地吵个不停,付俞艰难抬起头狠狠朝声源瞪了一眼。

“再吃一口,晚上饿得快。”

陈怀远瞧着付俞的动作,眼尾因着难受噙着泪,水光潋滟,一个眼神倒像是在撒娇一般。

手快于大脑,等他反应过来时指腹已经触上了付俞的眼尾,轻柔地将那将落未落的泪拭去。

随后抬起手将这一大团挪到自己身前。

“干嘛?滚开啊……”

付俞瞧着突然靠近的人,蹬着腿冲着陈怀远踢个不停,上半身还不忘抱着被子朝床另一边蠕动,脑子不清醒眼睛也睁不开,只能看见有个人突然握住自己的脚踝。

那陌生的触感将唯一一点点理智烧干净了,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废弃工厂,身后是陈修才找来的嫖客,一时间反抗的动作愈加激烈。

然而身软无力,付俞的反抗在陈怀远看来只是有些麻烦罢了,感受到他强烈的反感,手指迅速松开了,但付俞仍是羞恼地朝他挥动着臂膀,偶尔会被扇中几次,打在脸上又轻轻地掉落,最后再次挥上去。

“耍泼呢,小坏蛋。”

陈怀远并未生气,这种不痛不痒的打闹像是小孩的过家家,原本有些疲倦的神色这时才出现了一抹笑意,他未见过付俞这副生动的表情,比笑容更加富有活力,像是埋藏在皮肉之下的情绪一瞬间爆发。

即使陈怀远没再惹他,仍是被追着打着,揍着,嘴里不时吐出些辱骂,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愤怒、绝望和对自我的嫌憎。

“不要碰我!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付俞嘟囔着,身体很快最后一点体力也消失殆尽了,趴倒在床被上,身躯因大口喘气而起伏着。

攀附在山脊上的枝干随着动作抖动着,颤悠着。

“不碰,睡吧。”

陈怀远隔着被子将人平放到床上,人仍是不耐地挣动着,嘴里张张合合发出气音,最后又变成了呜咽,闹了这么一通人身上的皮肉又出了汗,红着眼睛无措地瞪着陈怀远。

活像个被人虐待后蜷缩在角落的幼崽,只会挥动着稚嫩的爪牙,发出威胁的嘶吼,颤抖着身子竭力保护着自己不再受到侵害。

陈怀远站在原地看着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付俞就这样断断续续烧了三四天,期间闹了数次,只要陈怀远靠近就会哭闹,哭得撕心裂肺,惹得人根本不敢动作。

只偶尔精神好点了,理智回归才会羞怯地躲避陈怀远的目光,乖乖地接过碗自己喝着粥,面对人偶尔的调笑也是扭过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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