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留级(1/10)  Sonnet 18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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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向晴对着男生说。

夏序怀点头,然后径直朝后走去,坐在郁白旁边。

有女生回头多看了他一眼。

向晴是二十班的班主任,也教他们语文。她把手里的语文卷子递给坐得最近的男生,让他发下去。

郁白还有一点懵,坐在身边的男生存在感极强,正微侧着头看他。

“你的书。”男生突然开口。

郁白扫一眼他的桌子,才回过神来。因为旁边没人坐,所以郁白会随手把自己的书和卷子放在桌上。

郁白把书本摞好抱回来,没有看他,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等卷子发完,向晴才看着下面的人说:“成绩你们应该都看过了,我也不多说了,有人进步有人退步,都自己找找原因。这两节课我们先把这张月考卷子讲完,没卷子的同学先和同桌看一张。”

底下的人稀稀拉拉地应声,翻卷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报告!”陈凭捂着肚子站在门口,还带着气喘。

“进来。”向晴拧着眉看他一眼。

陈凭闷头往里走,看见自己座位上坐着人才想起来早上换座了,在班里绕了两圈才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到他滑稽的模样,班里不约而同响起笑声。

“少吃点学校外面的东西,没准能记起落在厕所的脑子。”向晴打开黑板上的触摸一体机。

陈凭的座位在夏序怀前面,他挠挠头,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晴姐您说笑了,我其实根本就没有脑子。”

这话把向晴也逗笑了,原本有点沉闷的早晨,在几十人的笑声里轻松了不少。

郁白抿了下唇角,发出一声极浅的轻笑。他握着根红笔,把卷子分一半给旁边的桌子。

“谢谢。”夏序怀道谢,低头看面前的试卷。答题卡上的红色数字很漂亮,下面写着“郁白”两个字,字迹工整却稍显圆润。

郁白低着头订正试卷,模样很认真。两人挨得有些近,夏序怀只是坐着,也比郁白高一些,他略偏了头,就看见了郁白左眼角下的一道透明疤痕。疤痕有几毫米长,因为郁白皮肤很白,所以不凑近了看很难看见。

夏序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卷子。他动了下手臂,用手里的笔指着郁白刚刚写的一个字,“这里,写错了。”

郁白很轻地皱了一下眉,把写错的字改掉。

语文试卷的题没有固定答案,但郁白还是在卷子上写下大片的红色注解。两节语文课上完,试卷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红色包裹着黑色。

临下课前,向晴说了一件事:“这周六上午,学校要开家长会。走读生回去告知父母,住校生找时间给爸妈打个电话,有特殊情况到不了场的,来找我说明具体原因。”

话音刚落,班里立刻炸开了锅。刚刚在课上唉声叹气的,这会儿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怎么突然要开家长会了?学校有毛病吧!”

“就是!来这上两年学,从来没开过家长会,学校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爸妈都不在光城,我找谁去给我开这家长会?”

“我靠,这一来我这满卷子红叉都藏不住!”

“好了,”向晴敲敲黑板,“铃响了,都出去跑操去。”

上午两节课上完后是大课间,不管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都要去操场跑步。郁白收好卷子,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家长会没有任何看法。

陈凭是体育委员,对班里同学一切以身体为基础的锻炼活动都很上心。他又是个自来熟,所以对前两节课没怎么说得上话的新同学给予了莫大的关怀。他带着夏序怀往操场走,怕他不知道二十班的集合位置。

太阳高悬在天上,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有不小的过道,过道与教学楼之间又种有花草树木,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盛开。此时正是树的花期,过道两旁的花树身躯弯弯,树头相抵,形成一个天然的穹顶,落下的花瓣铺满道路,景色宜人,路过的学生都会多看两眼。

跑操队伍按个头大小站,原本最后一排只有郁白一个人,但现在身边多了一个。陈凭领着队伍喊号子,郁白目不斜视地跟着队伍跑圈,略长的刘海迎着风被吹开,漏出了一点光洁的额头。

两圈跑完,郁白的脸更白了,濡湿的额角在日头下闪过一点光。他抿了下唇,插在校服口袋里的手顺势揉了下肚子。早上的饭他没吃饱,现在已经饿了。但是距离吃午饭,还有三节课。

回了教室坐下,班里正在发别的科目的答题卡。陈凭从前面转过身,把一个小面包放在郁白的桌子上,并且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

张途打完水回来看见这一幕,毫不客气地伸手在他后脑勺按了一下。

“干啥呢?”

“一边去,”陈凭挥开他的手,“我这正还愿呢,多亏月考前拜了拜郁白,要不然我能考得还凑合吗?”

二十班的传统,考试前拜一拜班级第一,上供零食,能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对对对,”张途也连忙冲郁白拜拜,“还好我也进步了,要不这次家长会我就完蛋了。”

两人拜得一脸虔诚,郁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拿过桌子上的小面包打开吃。

“诶,不是,我考试之前也拜了,怎么我还考成这样?”前面不知是谁哀嚎了一句。

班长韩青推了推脸上的黑色镜框,一脸高深莫测:“那说明,你不真诚。”

“好好好,就我一个人考得差是吧……”

“你好意思说,”陈凭扭头看他,“考试前大家都上供的啥,你上供的啥,拿块橡皮糊弄鬼呢?”

前面没声了,周围发出不大不小的笑声。

夏序怀无声地扯了下嘴角,他课间去办公室拿了这次月考的所有卷子,正好第三节课是自习,他拿着笔慢慢做着手中的卷子。

趁着老师没来,陈凭按耐不住好奇心,扭头问夏序怀:“你之前哪个学校的?”

夏序怀已经做完了半张物理卷子,他手中不停,解释道:“我不是转学。”

陈凭来了兴趣,“那你这是?”

“留级。”夏序怀手中翻了下卷子。

“啊?”坐在陈凭旁边的张途也扭过头来看他。

“之前有事,休学了一年。”

“也是哈,”陈凭理解地点头,“要不马上高三就要高考了,你也赶不上。”

夏序怀扫过卷面上的题,直接开始算物理最后一道大题。

郁白原本在事不关己地刷题,但他余光瞥见夏序怀的举动,手上顿了一下。

陈凭和张途没有察觉到什么,还在前面小声说话。

“不过你放心,咱班人都很好相处的,过不了多久大家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了!”

“陈凭你真恶心,谁跟你穿一条裤子了?”

“我靠,你上次还不嫌弃我喝我水了!”

“我那是……”

“嘟嘟”两下敲玻璃的沉闷声响,后面一片听到的同学都往窗外看过去。

涂尘忠沉着脸站在外面,对着陈凭和张途晃了下下巴,示意两个人出来。

“我真服了,图图来了你都没看见。”陈凭边站起来边压低声音说。

张途也跟着站起来:“你还怪我,他从后面来的,谁能看见!”

两人从后门出去,被教导主任涂尘忠训了两句,然后在外面罚站。

郁白还在看夏序怀笔下正在写的那道题,短短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得出了答案。

郁白抽出自己的答题卡,上面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和夏序怀刚刚算出来的不同,老师没给他分数。

“只算对了一半,”夏序怀看着他的答题卡,“老师判得太严,应该给你点分数。”

郁白分不清他这话是否有恶意,他开口,声音有点哑:“你怎么知道你算的就一定对?”

“这是2017年的高考题,对于你们来讲,已经超纲了。”夏序怀把自己的卷子递给他看。

去年的题,郁白皱眉,拿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你们应该还有一本物理书没学,整个高中的物理公式还没办法融会贯通。”夏序怀说。

他们要在高一高二两年的时间里学完三年的知识,高三再总复习。

郁白转头看他:“你以前在哪个班?”

夏序怀看了眼隔壁高三的教学楼,说:“应该是现在的高三八班。”

光城高中在高一下学期就分了科,文科只有七个班,班级位置在高二教学楼的第五层和第六层,剩下的从八班开始往下全部都是理科班。文科有几个精英班郁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理科有几个精英班。其中的八班,随便一个人的分数就能拉普通班第一名上百分。除了几个理科的精英班,其余的普通班都是按照分数打乱顺序分配学生的。

“不是休学了一年。”语气里有点难以察觉的不服输感,郁白停了笔,觉得没有算下去的必要了。

夏序怀转了下手腕,他的手指细长,右手中指指侧有一层不仔细看就看不见的薄茧。他慢慢道:“休学不代表不用学习。”

在外面罚站的陈凭透过窗玻璃看他们聊着天,有点愤愤不平:“你看,他们说话就没事,我俩就得罚站。”

张途站也没个正形,歪歪扭扭地倚着墙:“那只能说明我们运气不好,被图图给逮到了。”

教室里,郁白把卷子还给他,说:“那你应该去精英班继续学习。”

精英班和普通班的学习进度和氛围不一样,教课的老师也更有经验,怎么说都是精英班更好。

“普通班也挺好。”夏序怀轻笑。

郁白有点不解,但也没说什么,转回头继续学习。

中午食堂打饭,陈凭拉着夏序怀一块排队,郁白站在他前面,专注地望着窗口里的菜。

夏序怀比郁白高,目光轻松地越过他的头顶,能直接看见最远的菜是什么。

所有窗口都是一样的饭菜,平时最少有四个不同的菜,最多时能有六个。价钱也都一样,吃多吃少全看自己。

这个窗口打饭的人是一个四五十的中年男人,叫吴满江,长得很凶,看上去脾气也很大,所以这个窗口每次饭点排队的人都很少。

夏序怀看着郁白把饭卡拍在机子上,弯腰指了所有的菜。

吴满江瞅了郁白一眼,给他盛了很多。郁白道了谢,端着饭去找座位。

等夏序怀他们打了饭,就开始找郁白。好不容易坐下,陈凭和张途还在说上午罚站的事情。

食堂的碗都是一个个很实在的小铁盆,装饭菜装面条装汤,方便耐用。刚出锅的饭菜烫嘴,郁白埋着头一口一口吃着,完全不在意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夏序怀坐在他对面,拿筷子扒拉碗里的菜,吃得很慢。

“班长!来这儿,这儿有位置!”陈凭看见韩青,招呼了一声。

趁着他扭头的功夫,张途偷夹了一块他碗里不多的肉。

食堂嘈杂喧嚷,韩青端着饭在他们身边坐下。

“我上午去了趟办公室,晴姐说郁白这次的成绩排名在全年级前五十。”韩青说。

“我去,牛逼,”陈凭挥了下筷子,“郁白就该去精英班嘛!”

夏序怀瞥了眼郁白,发现他没什么反应。

“郁白吃东西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见。”张途见他看郁白,特意和他说了一声。

这么一会儿功夫,郁白碗里冒尖的饭已经吃了大半。夏序怀看着,觉得他吃饭比学习要认真的多。

“那晴姐有没有问我和张途自习课被罚站的事?”陈凭忐忑地问。

“没有。”韩青说。

陈凭和张途齐齐松了口气。

“但是我去的时候,图图正在和晴姐告状。”韩青扶了下眼镜。

“!”

“不是你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

说话间,几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郁白终于抬起了头,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碗里剩一半的饭。他皱了下眉,看夏序怀的目光像是他做了什么滔天错事,不可原谅。

食堂师傅打的饭只多不少,生怕这群学生吃不饱,其他人虽然没吃完,但也只剩了一点。对比之下,郁白吃的碗就很干净,而夏序怀,说是在浪费粮食也不为过。

“忘了和师傅说一声少打点。”沉默片刻,夏序怀开口解释了一句。

浪费粮食可耻,不过别人怎样和他也没有关系。郁白撇开眼,起身拿着碗筷送去回收处。

回到教室,黑板上的触摸一体机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正在放一首最近很火的歌。

他们刚回到座位坐下,向晴突然进来了。

她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班里的学生,目光钉在陈凭和张途身上不动了。

“你们俩出来。”向晴说。

“完了呀,肯定是上午罚站的事。”

陈凭和张途哭丧着脸起身,垂着头不敢看向晴的脸。

“郁白,夏序怀,你们两个也出来。”向晴又说道。

夏序怀和郁白起身出去,陈凭和张途对视一眼,心里莫名有了点底气,感觉班主任应该不是专门要训他俩的。

向晴带着他们回办公室,然后把抽屉里的车钥匙拿出来,递给陈凭:“车后备箱里有两箱奶茶,你们把它们搬回教室发下去。”

“晴姐,”陈凭捧着车钥匙,做出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

“姐~”张途在一旁做作地接话。

“该怎么向您表达我们的爱意!”

“爱意~”

他俩实在太搞笑,郁白的眼里漫出了些笑意,夏序怀的目光向他倾斜了些。

向晴嫌弃道:“……别贫,赶紧去。”

“好嘞,谢谢晴姐!”

几个人道了谢,去学校的停车场找到向晴的车,打开后备箱,两人抱着一箱奶茶往回走。

把奶茶搬回教室往讲台上一方,自然惹得二十班欢呼雀跃起来。

“晴姐说了,这段时间大家学习辛苦了,这奶茶是买来奖励我们的,不管考得怎么样,人人都有份!”陈凭挥着手臂吆喝。

“晴姐!大方!”

“人美心善!”

“二十班永远的女神!”

“谢谢晴姐!”

声音响亮热烈,隔壁就是办公室,向晴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还好午饭时间办公室没几个老师,听到这声音,他们笑笑也就过去了。

两个箱子打开,一箱奶茶,一箱果茶,虽然只有两种口味,但是有热有冷,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拿。

四个人并排站在讲台上,背后靠着黑板。下面的人自己上来拿奶茶,所以他们没有动手分发。

等人拿的差不多了,孙华才慢悠悠地走上去,故意大声道:“哪一箱是郁白搬回来的啊?那一箱的奶茶我可不喝。”

孙华就是早上故意撞郁白,说他装的人。

陈凭听了,立马嚷嚷道:“就你事多?郁白又怎么你了?”

“我说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孙华翻了个白眼。

张途胳膊肘怼了下陈凭,示意他别冲动,他一针见血道:“这次又没考过郁白,所以只能嘴上逞凶斗狠呗。”

“你!”孙华瞪着他。

“两箱我都碰了,你可以不喝。”郁白没有看他,从箱子里随便拿了一杯奶茶就下去了。

夏序怀拿了杯果茶,下去前看了眼孙华。

陈凭和张途也没理他,把剩下的奶茶放在桌子上,等还没回来的人拿。然后把纸箱子踩扁收拾了,扔到走廊的大垃圾桶里。

有人在下面边喝奶茶边抬头看,孙华在上面脸憋得通红,还想再说些什么。

“自习了。”严月坐在座位上,打断了孙华还没说出口的话。

严月说了这句话后,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开始午休。孙华只能闭了嘴,拿了杯奶茶走回去坐下。

“还得是咱晴姐的御用课代表,看看,不吱声了吧。”陈凭歪头冲张途小声说了一句,又在严月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手动合嘴埋头装睡。

郁白双手捧着奶茶,小口喝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练习题,但是他视线长久不动,看上去好像定住了。

夏序怀看他一眼,想起中午张途对他说的话,郁白吃东西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见。

夏序怀收回视线,把果茶放在桌角,没去碰。箱子里热的和常温的奶茶先让女生分了,夏序怀桌上这杯是冷的,里面的冰块沉浮着,杯壁有液化的水珠往下滑,在杯底聚起一小摊水洼。他戴上耳机,低头做试卷。

郁白中午吃的很饱,再喝完这杯奶茶,肚子就撑了。

午休时间很长,一般大家都会学会儿习之后再休息。郁白也是一样,他会在午休结束前半个小时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物理,班里人都蔫头耷脑地,很没有精神。

教他们的物理老师吴满河头发稀疏,整天笑呵呵的,看他们这样,有心想活跃一下气氛。

吴满河说:“同学们,不要都这么没精打采地嘛,马上就六月了,该高考了呀!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他话一说完,下面立马唏嘘起来。

“老师,您走错教室了吧!我们才高二啊!”张途大声说。

班里响起笑声,吴满河也在上面笑:“时间是过得很快的,珍惜你们的高中时光吧,也许明年高考完,你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身边的人了。”

“切~”下面开始嫌弃彼此的同桌。

“好了,大家安静了,我们现在开始讲卷子。”

这节物理课上了多久,夏序怀的眉头就皱了多久。吴满河在黑板上画的图有点小,触摸式一体机又反光,导致他一个图都看不清楚。

郁白看他一眼,手上不停地做笔记。

下了课,夏序怀去隔壁办公室找向晴。

向晴正在做ppt,听到他的话,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你要换座位?”

夏序怀点头:“坐后面看不清。”

向晴想了一下,然后说:“下个月吧,今天班里刚换的座位,等下次月考完再换。”

夏序怀说:“好。”

说完,夏序怀转身想走,向晴叫住了他。

“郁白他,”向晴顿了一下,“没事,你回去吧。”

“嗯。”

晚上下了晚自习,韩青趁着大家还没走,赶紧走到讲台上说:“等一下再走,听我说。学校通知,从明天开始改为夏季作息表,以后早上和大课间改成做操!”

“终于不用早起跑操了!”

“每天那四圈能要了我的命!”

“不过还是走读生好,只用大课间跑圈做操。”

班里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然后大家背上书包,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陈凭也收拾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郁白,你今天又没吃晚饭?”

郁白还在做题,闻声点了下头,说:“嗯。”

张途背着包站起来,接了一句:“夏序怀好像也没吃。”

夏序怀低着头,正在看手机上的消息,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老吴还说时间过得快,我觉得今天过得慢死了,好累。”陈凭抱怨了一句。

他和张途先后走出教室,陈凭回宿舍,张途是走读的,两人在教学楼外分开。

手机又震了一下,进来一条新消息。

【妈:今天去学校还适应吗?我还是不赞同你待在普通班,我会再和你爸说。但不管怎么样,你在学校还是要专心学习,跟老师搞好关系。至于普通班的那些学生,你不用多和他们来往,毕竟他们也帮不上你什么。】

【夏槐:嗯。】

【妈:说话不要只回一个字,这样对长辈很不礼貌,你的那些老师听见了会怎么想?你就是这一点不好,不爱和人多说话,多交流。】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妈:小怀,你知道的,妈都是为了你好。】

【夏槐:我知道了,妈。】

夏序怀关掉手机,放进书包里。书包的隔层里有一个扁平的硬物,他碰了碰,又若无其事地把书包拉链拉好。

教室里只剩下他和郁白两个人,夏序怀把桌上一直没动的果茶放在郁白的桌子上,然后拿上书包起身走了。

周五晚自习,下课铃响了后,夏序怀扔下手里的笔,转过半个身子看郁白。

郁白和他对视,又错开眼继续算手里的数学题。

“你有什么事吗?”夏序怀指尖点着桌子,声音有点冷。

班里很吵,陈凭他们几个在互相打闹着,绕着教室跑。

“没有。”郁白顿了顿,也放下了手里的笔。

“今天,还有昨天,你一直在看我。”夏序怀有点不耐,“我惹到你了?”

郁白也转过来看他,好像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果茶。”

“什么?”

“前天,你把你的果茶给我了。”郁白说得更明白了些。

“……就因为这个?”夏序怀被这个理由噎了一下,“陈凭也给过你零食,你怎么不看他?”

“那不一样。”郁白说。

“有什么不一样?”夏序怀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耗尽了。

“我借陈凭笔记,还给他讲题,但你用不上这些。”说完,郁白好像还挺苦恼。

夏序怀终于听明白了,郁白是想“等价交换”,而不是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

“那你想怎么办?”夏序怀问。

“我会再买一杯,还给你。但是要等周末,我才有时间去买。”郁白认真道。

“郁白,”夏序怀蹙眉,“奶茶不是我花钱买的,所以你不用还。”

“要还的。”郁白固执地说。

夏序怀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想了一下,然后说:“不如你答应我一件事,这杯奶茶就算还了。”

“可以,”郁白答应得很快,“什么事?”

“明天下午的家长会,不要和我父母说你之前见过我的事。”

“好,”郁白立马点头,接着他沉默片刻,问道,“我之前见过你吗?”

“学校附近的沙滩公园……”看着郁白渐渐变得茫然的神情,夏序怀觉出不对,没再继续说下去。

郁白恍然:“那是你吗?”

“你不知道?”

“当时太黑了,我没看清。”

当时郁白只看清了那个人的半张侧脸,很快就忘在脑后了。

夏序怀:“……”

“那你怎么看清是我的?”郁白问。

“你脸旁边有一盏很亮的灯。”夏序怀转回去,重新拿起了笔。

大约是看他脸色不太好,郁白保证道:“我不会随便乱说这些事的。”

夏序怀无所谓地点头,没再说话了。

下了晚自习,郁白照例最后一个出教室。

“郁白。”

向晴刚好从隔壁办公室出来,看见他便叫住了。

“有人来给你开明天的家长会吗?”向晴问。

郁白低着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向晴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听他这么说也只是了然地点头:“没事,我就是问问,快回去吧。”

“晴姐再见。”郁白拉了下肩上的书包带,然后转身离开。

周六,早饭时间,学校里已经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家长了。他们最关心自己家孩子的学习情况,所以光城高中好不容易开一次家长会,这些家长早就迫不及待地到了学校。

看着那些家长这么急不可耐激动亢奋,学生们也很忐忑担忧。

陈凭已经坐在座位上施了很多次法,力求他妈给他开完家长会后不会对他实行“爱的教育”。张途坐他旁边也是频频抬头看窗外,不知道是在祈祷他爸早点来,还是干脆别来了。

纵观整个二十班,只有夏序怀和郁白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后排还是一脸淡定地学习。

“你们俩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张途扭头看他俩,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陈凭边施法边接道:“那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啊,夏序怀刚来,哪来的什么布满红叉叉的卷子。郁白就更不用说了,他都没爸没……”

话都没说完,陈凭就被张途一手肘怼地上了。动静闹得很大,班里人都看了过来。

“我靠,张途你有病啊,搞什么突然袭击!”陈凭揉着自己的屁股,坐在地上。

张途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赶紧对着郁白说:“郁白,陈凭说话都不带脑子的,你就当他放了个屁,别在意。”

陈凭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一骨碌爬起来,向郁白道歉:“对不起,郁白,我……我……”

郁白抬头看他,神情很平静:“我没事。”

陈凭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刚才的话。

“行了,赶紧坐着吧。”张途拉他一把,陈凭手足无措地扶起椅子坐下。

郁白垂眸,捏着笔走了半天神,习题册上的英语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一题答案都选不出来。

夏序怀戴着耳机在看英语杂志,好像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到校的家长被志愿者领着来到各个班门口,班里等着的学生再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郁白坐在座位上,越过堆满了书本的桌子,看着其他人纷纷站起来,迎接自己的父母。

他从来没有觉得教室里这么热闹过,热闹到让人心里有些发闷发苦。

等快到开家长会的时间了,向晴才走进班。

“还有谁的家长没到吗?”向晴看了一圈,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问道。

夏序怀摘掉耳机,站了起来。郁白仰头看他,几根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略带歉意地冲向晴笑了笑。

向晴看了看夏序怀:“是夏序怀的家长吗?”

“是的。”女人点头,然后冲夏序怀走过来。

郁白愣了一下,松开手里的袖子,然后慌乱地重又低下头,抿着唇沉默。

“夏序怀的妈妈好年轻哦。”

“是啊,还很有气质呢。”

下面有同学小声议论着,一直看着舒绘走到夏序怀身边坐下。

舒绘为今天的家长会准备了一整天,临出门时还犹豫不决该穿哪套衣服,路上还堵了一会儿,所以迟到了。

不过还好赶上了,舒绘轻轻松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眼身边杵得很高的夏序怀,偷偷向他比了个握拳下拉的动作,好像在加油打气,然后转头打量教室。

所有学生身边都有家长,只有舒绘旁边这个小同学没有,她不免多看了郁白两眼,有些好奇。

“你好呀。”舒绘主动和郁白打招呼。

郁白像是被吓到了,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不知该往哪看:“你、你好。”

“我是小怀爸爸的朋友,我姓舒,你叫什么名字呀?”舒绘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可爱,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聊两句。

原来不是妈妈吗?

郁白偷看一眼夏序怀,小声说:“我叫郁白。”

舒绘点点头,又问:“小白,你的父母没时间来给你开家长会吗?”

“……嗯。”

“没事,”舒绘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到郁白的桌子上,“阿姨特别喜欢给人开家长会,你要是不介意,那今天这家长会我就帮你开了。”

郁白没有和这样的长辈打过交道,他呆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头去。从夏序怀的角度,能看见他红了的眼角。

“谢谢阿姨。”郁白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把桌上的书本收了起来。

舒绘温柔地笑笑,她没再和他说话,扭头看向讲台专心听向晴说了些什么。

家长会进行到一半,向晴根据提前做好的ppt说明班里学生们的学习情况,以及学校和老师会做好的各项工作。

舒绘听到这里,开始拿出笔和纸做笔记。她在纸上唰唰唰写得很认真,夏序怀意外地看她一眼,紧接着又面无表情地看向讲台。

郁白觉得夏序怀的举动很奇怪,于是瞄了一眼舒绘手里的纸。

牛肉羊肉排骨鸡腿,麻薯蛋糕巧克力奶茶,樱桃杨梅桑葚枇杷,蜂蜜红糖辣条薯片……

郁白:“……”

时间临近结束,向晴做完最后总结,说家长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来问她。话音刚落,底下坐着的家长纷纷冲上前去围住向晴,问自己家孩子的情况。

舒绘满意地把写了大半的纸张折好放进包里,她没上前去,拎起包对着夏序怀和郁白说:“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逛街?”夏序怀问,语气有点无奈。

“是呀,”舒绘点头,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家长会之后就放假了,连带着五一劳动节没放的假期一起,到下周二下午开学。

“不去。”夏序怀立马拒绝,从以往不多的陪舒绘逛街的经验来看,还是不去为好。

“好吧,”舒绘早猜到这个结果,“那你自己回家吧,午饭也自己解决,冰箱里有我做好的饭菜,热一下就能吃。”

她说完转身就走,又记起什么,回头叮嘱道:“锅里的汤一定要喝!小白,下次见。”

舒绘对郁白挥挥手,郁白便也挥手道别:“阿姨再见。”

舒绘和向晴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

陈凭苦兮兮地看着这一幕,羡慕道:“夏序怀,你妈妈好温柔。不像我,这家长会开了多久,我就被我妈瞪了多久。”

“看见我爸腰上的皮带了吧,回去之后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的。”张途叹了口气。

他们都没有听见舒绘和郁白在后面说的话,所以并不知道舒绘其实不是夏序怀的妈妈。

而且,夏序怀好像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郁白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他嫌麻烦。

8:16

【妈:小怀,你弟弟学校这边有急事,所以我赶不上你的家长会了。你爸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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