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曾说过，人生在世，顶要紧的就是两件事，身和心。

“跟老太婆住一块时，我赖床她会打我。”

有人接话，“这么老了还能下蛋？”说着窃窃笑起来。

宿舍楼前面是一片操场，边上就是一座小小山包，山上栽着各色桃红柳绿，一场雨后不知怎的迎春花开了一大片，黄澄澄的像是直接要烧到天际去。

说到婆婆，她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一丝波澜了，仿佛在叙述一个和她无关的人。

“什么时候起来的？”

当下将被窝一掀，起身：“走吧。”

像我们这种天生沾了别人因果的人，说不准哪一天便是大限，既然活着就好好活着，该晒太阳就晒太阳，该笑就笑。

没有谁值得你哭一辈子的。这是修心。

“即便这样也需要一个告别礼吧。你就当自己从今天起远行。”

“看什么呢？”

大概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小光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去哪儿？”

满满两大碗，浇了不少酸豆角，发现这孩子爱吃辣，红油油地往里面糊了两大勺，稀里哗啦的吃相仿佛饿了一个世纪。

两人正吃着，毓华余光瞟到，邻座有几个婆子起身走了，有人换了座，离她们远远的。

“五点半。”

“有什么好看的。身死如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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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顾不上自己吃，见小光头额上渗汗，便顺手替她擦了。

这几个婆子不时瞟几眼小光头，眼神里半是惊悚半嫌恶的，还带点鄙夷。

“瞧这小的眉眼跟老的一个模子刻出来，难不成是那老骚货跟哪个野男人下的野种？”

早饭去了城里的集市，在一家米线摊子上打发的。

只言片语飘了过来，“扫把星……沾上了就是晦气……老的是只老狐狸，小的也是只小狐狸精……是老天开眼，收走老货……”

另一个马上去捂这个的嘴，“老蛊婆一家人通鬼神的，都是妖孽。小心别被她听了去，给你钉上生辰钉，教唆你男人抛你……”

婆婆从前叮嘱过，如果哪天死了，就要当两个人从来不认识过，才能让留着的那个继续往前走。

简毓华打了个呵欠：“小孩子精力都这么旺盛的吗？”

“看你婆婆去。”

影立在窗边，一动不动看着外面。

“窗外，好看。”

早上阳气最旺盛，不许睡懒觉，适宜运动。这是修身。

“姊姊，你别光看我，你也吃啊。”小光头边说边夹了面前的小菜送到毓华碗里。

但简毓华知道，这孩子就是口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