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的称呼变了,从桀骜不驯的“崔南雪”又变成了假装唯唯否否的“老师”,崔彻一怔,没有接。她素来不解风情,不明他的心意,不懂他的情动,鸡同鸭讲,对此他早就习惯了。
穿过窗纱娓娓流动的光线投在她半张脸上,一边瓷白的肌肤,蒙上一层粉。另一边暗在影里,如玉生晕,不知道哪一半更美,崔彻一瞬不瞬盯着她。几番回合,她的发髻乱了,簪子隐在发下,露出一点微光,他无法视而不见,将它挪去一卷书下。她躺在案上的身子,微微浮沉,像一条喘息的任人宰割的鱼。
他接过信,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谁能想到轻轻薄薄的一封家书,背后凝聚的总是控制,还有权衡。束在后腰的发散了,披泻下来,有的搭在她胸前,有的散在她脸边。他的发尚未干透,湿凉湿凉的,在她肌肤上偶一碰触,像世间温柔又居高临下的剧毒。
他轻轻逸逸的一抛,那信击在铜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落在案上。瓶里的花因这外力掉了一瓣,飘在信上。贺初目睹这一幕,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再不有所行动的话,那无辜零落的花瓣,就是她的结局。
她嫣然一笑,眼中水光潋滟,单手扶上崔彻的腰。崔彻明知有诈,仍不免呼吸一乱,唤了声“阿九”,下一秒,便不能动了。
贺初溜下来,站在他身旁观赏。这一招对王熊不管用,但对她老师还是好用的。
“我为何不能动了?”
“我点了你的穴,章诩和谭娘子的婚礼上,我就是点了他的穴,才顺利将他带走的。”
他要吻她,她却点了他的穴?崔彻万般惊愕地看着她,心想,要论不解风情,贺初真是天下第一。
家书
崔彻啼笑皆非,“辛叔不是叮嘱你,他教你的万不得已不要用吗。我让你跟白云寺的和尚切磋一下,赢盒杏脯回来,你不肯,却肯用在我身上?”
“嗯。”贺初胳膊肘支在书案,手托着腮,似笑非笑道:“老师就是我的万不得已啊。”
“过来。”崔彻不以为忤,笑盈盈视她。
他不能挪动,贺初不怕有诈,走到他身前。
他抬手从容整理她的鬟鬓,末了,叹了口气,“还是乱了……”目光流泻在她面庞,声音压低了几许,似困惑,似逗弄,又似心满意足,“怎么办?”
就像一趟豪放的、无拘无束的风,游荡在她周围,到了她这里,忽然住了。贺初不明白其中含义,可他唇角含春,低低看她,三分狂七分真。再联想那句“还是乱了”,她的心顿时也乱了,像飞来还去的蝶错认了路,努力扇着翅,忙忙碌碌却不知该往哪去。
她静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他散了髻,束在脑后,又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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