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通红的眼,说话间咸涩的眼泪落到嘴里,更尝苦涩。视野里是庆帝高高在上站着俯视他,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你媳妇,令阳,你大抵也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她可敢与朕打赌,比你们兄弟都要强多了。她用你对她的情谊来赌她的命,看她一人在你眼中能否抵得过这锦绣江山。如今结果我们已然得知,因此承泽啊。哪怕朕下令免去她的罪责,但令阳她自己,怕是也无法看开了。”
庆帝不由吃了一惊,低下身细细打量了他一眼,换来的是李承泽更加紧张的神色,那双眼紧紧盯着他。仿佛他一句话便是天下最重要的东西。
“饶了令阳,便是您要儿臣千刀万剐受极刑,或者放逐北寒贬为贱奴,您要儿臣做什么,儿臣都没有怨言。儿臣用所有换令阳一命,不管在父皇心里儿臣到底还有什么价值,通通都换令阳的命。求求您,儿臣已经什么都不再想了,只要令阳无忧,便是死后不入轮回,世世为猪狗,儿臣也心甘情愿。”
啊,这还是他那二皇子吗?
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空旷寂静的大殿里,只有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子,李承泽的哭声在室内回响起来。庆帝看着下面的儿子,在他三岁知事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庆帝直起腰,心中涌上来一股荒诞。他觉得他应该生气,好歹是有心御极的皇子皇孙,狼狈成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像话,就连太子认罪前都是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但他又好似不大气得起来,虽然这儿子谋逆,不怎么得他心,但看着他堕落成个凡人拉着他的袍角求他,又多出几分快意,心中更是多出几分不该有的感慨。
庆帝怜悯地看着他,这个素来清丽干净的二儿子眉目憔悴,眼下布着青灰,下颔上生了胡茬,模样生得不错。但自小也不是个真正体贴的性子,怎就让薛家那个小丫头如此情根深种。
◎封地郓州◎
知情,又怎会与父皇说这些?”
“她从来都没和儿臣说过。”李承泽垂下眼,抬手捂住了脸,“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父皇,”再也不勉力在庆帝面前维持那份骄傲,李承泽跪在原地,身体被穿透脚踝的定形锁固定着,只能伸手探出不远处走过的庆帝一片衣角,“儿臣求您,这辈子儿臣从来没求过您,只这一次,只这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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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他大庆皇朝百年,向来以寡情著称的李家皇室,竟也能生出个情种来。
他挥了挥袖子,心里忽而觉得意兴阑珊,还有一股怒气,不知道是对着李承泽的还是对他自己的。庆帝起身,顺着丹陛走下来,走过二皇子身边,脚边的衣角被人抓住。
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