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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哨响,终于有老师出来主持,亲子运动会只有低年级的孩子参加,剩下的部分则放了假,但大多还是圈在学校里探着脖子围观。

一群人聚在一起,付俞随着李建业坐在原处没动弹,只刘翠花过去牵肖小莹去了。

“也不知道来这么多人干什么,坐都没个位置。”

不怪李建业抱怨,镇里的孩子没几个拢共低年级的可能也就三四十来个,而其中参加运动会的人就更少了,操场站着的大人可比小孩多多了。

看着像一群成年人围观耍猴。

付俞就是来凑个人数,此时看到这么多人也有些不适应,拿着手里的水仰头猛灌了一口。

“好麻烦。”

付俞轻声念叨着,感受到几道视线在身上停留,心情愈加烦躁,手里握着水瓶的动作不自觉加重,他能够察觉到有人用那种恶心的目光注视着,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个个背影,根本找不到源头。

那边老师的开场白终于说完了,有项目的小孩拉着父母走到指定位置,一声枪响这场儿戏般的运动会终于开始了。

闷热的空气中多了一股硝烟味,付俞微微站起身看了一会儿又缩头坐了回去,瞧见李建业已经靠着墙开始打瞌睡,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这会儿紫外线强,拿着。”

还没等付俞抬头怀里多了一把遮阳伞,陈怀远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微笑着,再看这人发现居然还自带了一个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去了大半,随着那人的动作幅度在壶里晃荡着。

“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拿着。”

付俞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无法理解他的突然行为,拿起伞就往陈怀远胸前举,只是又被他用手推了回来。

“我待会就有项目了,小屁孩野地满场跑根本用不上。”

说着那边的哨响传过来,没等付俞拒绝陈怀远就挥着手转身离开。

人走了没一会儿,那道令人恶心的视线又出现了,在付俞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滑到他的脖颈上。付俞察觉到扭头看去又再次消失不见,那种被人戏耍的焦躁使得他狠狠磨了一下牙齿,到底还是松懈了,这镇子里估计有之前的客人在。

付俞眯起眼睛在那把太阳伞上盯了一会儿,努力平复情绪将伞撑开挡住了所有视线。

等陈怀远参加完凑到角落坐下时,就看见付俞眼尾缀着一抹红,面上带着烦躁地盯着伞柄发呆,天气闷热他的脸上热出了红晕,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

“现在才第二个项目,大概下午才能结束。”

陈怀远说着从口袋拿出两颗糖递给他。

那是和之前包装完全不一样的糖果,上面满是卡通形象的星星,付俞的视线又落到陈怀远的手上,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指腹上有着薄茧。

付俞只犹豫了一秒便接过了糖,手中挡着视线的伞不自觉向陈怀远偏移了过去,伞面将两个人遮掩。

“你有孩子了?”

付俞眼珠微移瞥向陈怀远,手指不紧不慢地拨开糖纸,糖果喂进嘴里舌尖下意识卷着转了两圈,一开口空气中多了股葡萄的清香。

陈怀远瞧见他漫不经心的表情,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想起自己那个弟弟笑着摇头,“阿姨的孩子,这个年纪都皮得很,根本待不住。”

话题出现的突然,又蓦地结束。

两人在被伞隔绝的空间里相互沉默了一阵,又若无其事地聊起了其他,明明三人坐在一处,打瞌睡的李建业却被隔开了一般。

“小付,快到你了。”

刘翠花的声音隔着伞面传来,付俞将伞塞进陈怀远怀里站起身,肖小莹正拿着帕子擦脸,估计刚刚结束了一个项目,小脸儿红扑扑的。

付俞走了两步扭头看了一眼,陈怀远将伞收了起来,对上他的视线笑着说道:“加油!”

重新回到人群,那股子躁意再次冲了上来,空气中甚至混合了不少的汗味和不知道什么零食的味道,很冲鼻子。

肖小莹拉过付俞的手认真地听着裁判讲解规则,付俞扫了一眼没挣扎随她去了。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知是被谁撞了一下,一只手从付俞腰间拂过,不等他扭头又消失不见,四周仍是那群妈妈们,付俞的脸色黑了两分,耳边的讲解根本没听进去。

“你还好吗,要不然我还是让妈妈陪我。”

肖小莹抬头注意到他的脸色,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担心。

“没事。”

付俞听见自己这么说着,眼前的地面甚至都在眼中晃动了起来,他咬了一口舌尖,疼痛使他清醒了几分。

踩气球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人的脚绑在一起,上面绑上几个气球,和别人在同一场地,谁组的气球留到最后就是胜利。

之前肖小莹也在店里同他们说过,甚至分别和人试过两次,最后只有付俞和她配合的相对看得过眼,付俞蹲下身快速将自己和肖小莹的腿绑在一起,由学校老师将气球绑上。

比赛开始,付俞扫了一眼都是妈妈带着孩子一起,只有一对是爸爸陪着孩子,那人似乎正好看过来和付俞的视线对上,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付俞多看了两眼,嘴里喃喃道:找到了。

游戏过程中,肖小莹几乎都是被付俞带着在走,他们的气球在和人碰撞中破了一颗,她吓得吸了一口气,瞧见其他队也都破了一个才放下心来。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付俞一直朝着那对父子组合靠近,明明其他队更好赢。

先是趁着人不注意从后方突袭,那时付俞让肖小莹快速弄破对方的气球,而他则看准时机拦住其他队浑水摸鱼,等人几乎全都缠在一起时,付俞的胳膊被人快速碰了一下。

肖小莹夹在大人的腿中间和其他小孩互掐,谁都不让谁,看中一个气球就死命踩。

付俞快速看了一下形势,在一个女人转身想攻击他的气球时,身体侧过躲了一下,很快其中两个人的气球破完了被淘汰出局。

在场只剩下三组,付俞和肖小莹的气球还剩一颗,其他组的情况都一样,再又一次缠在一起时,付俞悄悄伸出腿使得那个男人的小孩绊了一下。

男人见孩子摔倒连忙侧身去拉孩子,然后又被另一个妈妈不小心推搡了一把,两队一同摔在地上。

原本付俞可以袖手旁观,肖小莹却是拼命往前凑,父子队的气球刚刚已经破了,只剩下一个气球他们就能赢。

然而人拉人,肖小莹又趁机去捡漏,在孩子即将要被一拐子打向脑袋时,付俞急忙拉了一把,脚下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肖小莹被带倒趴在他身上吓得眼眶都蓄满了泪。

“哥哥?”

这场比赛胜负已分,肖小莹就是被吓着了,看着付俞裸露在外的擦伤,红着眼眶看着好不可怜。

付俞腿也磕到了,只是裤腿盖着没人发现,走路的时候才惊觉一步一缓地离开场地。没等走几步一直观望着的刘翠花上前扶了一把,瞧着胳膊上擦开的血色一脸关心,这里运动会一直要到下午才结束,肖小莹的项目还没结束一时半会也离不开。

她探头看了一会儿,准备让李建业将付俞带去诊所处理一下,结果李建业没见着倒是看见陈怀远走了过来。

“我带他去处理吧,您帮着我看着些陈安就行,下午他妈妈会过来。”

说着,陈怀远伸出手看向付俞,这是在询问他。

付俞抬起眼睫自然地将手放在陈怀远手上,慢慢走了过去,其实他身上的伤不重,大多就是擦伤了,只是其中一只脚好像扭到,这会儿也可能肿了起来。

“刘姐别担心,就是些擦伤而已看着吓人,没事儿的。”

付俞回头笑着劝慰刘翠花,挥了挥手才随着陈怀远离开学校,最后一眼他看见那个男人正蹲在角落和自己的孩子说话,好像是在安慰,那刻薄困倦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

丑死了。

“走着感觉怎么样?”

“还行。”

付俞说完陈怀远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似乎对于付俞的敷衍感到不满。

真奇怪。

付俞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人不开心的样子,看着还挺唬人。

他并没有敷衍陈怀远,就是脚扭了一下,这点疼痛付俞看来不过就像沙子入眼一般,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只是说话之间,走起路确实有些困难,每一步都像是脚底多了片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自己的经脉。

付俞知道自己现在需要靠着陈怀远帮忙,眼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无辜,眼睫眨动着,甚至连脑袋都自然地歪了两分,看上去格外可怜单纯。

付俞向来不忌在特殊时刻扮可怜,只要时局有利于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

果然陈怀远盯了一会儿就叹着气收回视线,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用力了些,无奈地瞥了付俞一眼,恢复笑容温和地说道:“去诊所还需要走两条街过去,你能坚持吗?”

付俞垂下脑袋伸手将裤腿提起来看了一眼,那里已经开始肿了起来,疼痛感加上之前焦躁的眩晕感,可能走不出五步就要倒。

他说不出打肿脸充胖子的话,诚实地摇头。

他盯着陈怀远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打算,只见那人掏着兜往付俞手上放了一把糖果,很快就矮下身子蹲在付俞身前,侧过脸看向他。

“上来吧,我背着你去。”

付俞听见这话不自觉皱起了眉毛,可手上坚硬的触感格外真实,他垂眸瞧着犹豫了一会儿,才张开手缓缓搭在陈怀远的肩膀上,身子靠过去的那一瞬间脑海的那股躁意冲上了顶。

胳膊上一阵阵的刺痛和脚踝处的红肿此刻都没能让付俞的脑子清醒多少,只见他快速调整身体搂着陈怀远的脖子,在被背起来那刻毫不犹豫地踢了一脚身下的人。

隔着衣物真切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令付俞又多了恶心的呕吐感,他恹恹地趴在陈怀远的肩头,胳膊不自觉不断收紧。

陈怀远弗一起身就被人踹了一脚,只能庆幸这个姿势不好发力,不然他可能就要跪倒在地了,可惜还没等他自我安慰多久,脖颈处就突然一阵窒息,心里暗想付俞可能是想掐死他。

“疼就吃颗糖,很快就到了。”

即使是多云在室外也能感受到那股炙热感。

付俞掀起眼皮瞧着四周的街景,付俞双手搂着陈怀远的脖子听见声也只是松了劲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下。

这人平时看着不显山露水的,一触碰才发现身材很好,随着动作付俞清晰地感知到肩背上的肌肉,明明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轻声嘟囔了一句重又闭上了眼睛。

背上的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付俞比看上去还要轻,实在让人疑惑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肋骨似乎就只包了一层皮肉,随着重力硌在陈怀远的肩胛骨上。

像即将振翅的鸟一样。

随后想起阿姨家那只喂得胖成球的鹦鹉,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感受到身后人往下滑溜,便往上提拎了一下,还是太瘦了。

付俞迷迷糊糊间听见陈怀远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他疑惑地抬起眼侧过脑袋盯了一会儿,瞧见这人嘴角令人不适的笑容,下意识又踢了一脚。

这次比上次力气还小,就像挠痒痒一样。

“闹什么?”

“你笑得好恶心。”

付俞轻声控诉着,气息丝丝缕缕洒在陈怀远耳畔,就像在撒娇一样。

也不知听没听见,他瞧了一眼又兀地扭过头看着街景,耳下是透过骨肉一声声清晰的心跳,伴随着时不时的风声和在付俞耳中。

陌生且奇妙。

陈怀远在转了又一条街后,脚下突然一停,在诊所前站定,在没进门前将付俞放下,他觉得这人也不会想被人看见这样的景象。

他默不作声地矮下身子,付俞瞥了一眼松开双臂,艰难地站定后不甘心地又抬脚踢了一下,这次在陈怀远的裤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鞋印。

诊所还是上次那家,这个镇上也就一家诊所,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付俞的心情稍微好了点,毕竟上次来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报复那些流浪汉。

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是被人困着自由的鸟。

还是之前那个医生,见着付俞的时候视线在他身上多扫了两眼,便如往常一般正常地帮付俞处理红肿的脚踝和擦伤。

裤子被一点点卷起来,膝盖上也破了点皮,被医生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一下,扭伤的脚踝处放了一个冰袋。

付俞以为这人会询问陈修的去向,没想到什么都没说。

也是,这么久可能早忘了。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医生,陈怀远的视线则一直盯着他的伤处,看着似乎比他本人还紧张几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付俞垂下眼突然缩了一下腿部,嘴里发出疼痛的吸气声。

“年轻人,怎么这么忍不得。”

医生抬眼看了一下,处理完拿起药用喷雾交到陈怀远手里,示意他去处理。

这些皮外伤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当时看着特别吓人而已,医生再次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揭开杯子上的盖喝了口茶水,目光在陈怀远身上一晃而过。

比之前那人瞧着上心多了,他想着将嘴里的茶叶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休息。

“很痛吗?”

陈怀远半蹲在付俞身前,拿着喷雾细细喷在伤口上,语气随着动作也轻了许多,向来柔和的眉眼此时满是认真的神色。

喷雾冰冰凉凉的,消去了痛感,付俞瞧着陈怀远的动作一时没有作声,他只是想看看这人的反应才装出那副样子,没想到医生居然直接撒手让陈怀远给他处理了。

“刚刚不是还有力气踹我吗,怎么这会儿又没力气说话了?”

陈怀远抬眸,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严肃。

这人总是这样,那些细微的情绪只能从他一直看着别人毫不退让的视线中察觉。

付俞想起上次这人幼稚的举动,终于泄了气,眼神不自觉有了浅淡的埋怨,斜睨了一眼才开口道:“不痛。”

陈怀远没应他,喷完以后起身去结账,付俞坐在远处打量着他的背影,明明之前对人就像小孩子一般,距离之间满是迁就和疏离,从不会像现在这般难搞。

对,付俞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难搞这个词。

每次对上他总是突然感到些微的尴尬。

“伤处记得不要碰水,红肿处记得冰敷!”

临行时医生开口嘱咐了一句,付俞正想回应眼前却被陈怀远挡住了,于是便没再多说在他搀扶下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又传出声音。

“不易行走,抱着回去比较好。”

这下付俞才猛地转身看向那医生,只见他瘫坐在椅子上,白色的风扇在桌前咕噜噜刮着风,那人似是笑了一下又闭上眼睛不作声了。

付俞忐忑地瞄了一眼身边的人,过来时背着他就已经厌恶地想吐,这会儿要是再抱着看见脸,他已经能想见自己不耐的脸色。

“你背我。”

付俞扬着脑袋紧张盯着陈怀远。

陈怀远笑着没作声,只是看着付俞的眼睛,迟迟没有动作。

付俞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将身体靠过去,手掌抚在他的胳膊上,眉头微蹙对上陈怀远的眼示弱道:“麻烦你送我回去。”

“好。”

陈怀远这才将手里提着的药物放到付俞手里,将他略微歪斜的衣领扶正,笑着在他面前再次蹲了下去。

好可恶的人。

付俞面无表情地想着趴在了他的背上。

自付俞脚扭伤了,在店里待着不方便,借着机会正式向刘翠花说出自己出去租房的想法。

甚至为了不打扰店里的正常运作,他暂住到了李建业家里。

这人的家隔着饭馆三条街的位置,家里就他一个人,父母都在外打工。冰敷用的冰袋全是李建业帮着准备的,按他的说法就是他当天瞌睡不知道他受伤,心里过意不去。

明明和他完全没关系,但还是大方地提出让付俞先住到他家里,付俞躺在床上打量着床对面贴着的球星海报,觉得他真是个好人。

李建业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排半人高的书柜,里面塞的不是漫画就是海报,整个房间的布置都很简单,收拾得也都很干净,房间内有一股青柠洗衣粉的味道。

床头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掉了皮的电风扇,方正的造型因一角的破损内陷显得愈加老旧,旋钮的颜色也变得灰白,但擦得很干净,一看就知道使用的人很爱惜。

付俞半眯着眼在扇叶的轱辘声中将脸颊半埋进枕头里。

过床一步远的位置有一扇窗户,阳光透过摩梭树荫洒在地面上,付俞瞧着光线里飞舞的尘埃。

察觉到冰袋的冰都开始化了,他抬起那只脚看了一眼,红肿处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了,现在只剩下一片青紫色,覆盖在纤瘦的脚踝处,像浓墨重彩之后无意留下的笔触。

镇上没有多少空置的房子,大多数都是家里人外出打工空出那么一两间房间,刘翠花昨天捏着一张纸过来,将知道的房间租金列在纸上,付俞当时只浅浅扫了一眼。

租金都不贵,只是那些人都有那么些条件,比如过年期间不能租住,比如不能随意使用家里的电器,又或者是不能一直睡太晚需要早上七点起床出门……

总之很多要求,有些付俞还能理解,越到后面他开始一脸漠然地盯着空气发呆。

一直到刘翠花说完了,才将那张纸怼到付俞眼前,说着房间的情况。

她是上了心的,每个房间都讲得很细,但过多的描述进入付俞的耳朵又变成了具象的文字,一点点堆砌在脑海中,听得他晕乎乎的。

付俞坐起身子将冰袋解下,拿起喷雾草草喷了两下伸到风扇前,整个身子半靠在床头,那股冰冰凉凉的感觉便随着风延伸到全身。

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能感知到风在身上吹拂,腿举累了最后虚虚搭在床沿上。

哐当一声。

门被人缓缓拉开,外间的热气飘了进去,随后声音也飘了进去,他从真空中被人剥离粗鲁地安置到燥热的人间。

付俞有些郁闷地睁开眼,只见李建业拖着一把椅子坐到了窗前,嘴里正扒拉着一口饭,咀嚼声在空间里不断回转最后随着扇叶吹向付俞。

“做什么?你怎么没在店里。”

付俞抬起手捏了捏山根,睨着眸子调整姿势将双腿放到床下,拿过桌旁的杯子仰头喝水。

李建业的视线快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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